他最大的秘密,他最深的遗憾,他最不愿承认的失败,竟被这个年轻人,三言两语,剖析得体无完肤。
“你……你究竟是谁?”铁心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栗。
叶枭没有回答。
他只是将那柄“凤栖”剑,托在掌心。
“看好了。”
他说。
没有炉火,没有铁锤。
他伸出另一只手,并指如刀,在那柄坚不可摧的伪神器剑身上,轻轻地,划了起来。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好比最顶尖的书法家,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每一道划痕,都精准地落在剑身内部能量流动的节点上。
他不是在破坏,而是在疏导。
他在为这柄剑,做一场“微创手术”。
他将那两条冲突的符文,用一道全新的,好比桥梁般的微小刻痕,连接了起来,让灵力得以顺畅地流淌。
他又用自己的魂力,化作无数看不见的丝线,探入剑身最核心,安抚着那颗孤高的“铁心”,用一种近乎于“催眠”的方式,让它与南明离火的能量,达成了暂时的“和解”。
最后,他对着那柄剑,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那口气,蕴含着一丝微弱的,来自于建木之种的,最本源的“生”之气息。
嗡!
凤栖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那声音里,不再只有炽热与霸道,而是多了一丝灵动与喜悦。
剑身之上,赤红色的光芒大放,竟比之前还要璀d璨三分。
“好了。”
叶枭将剑,扔回给了铁心。
“现在,它不会再凝滞,也能与你心意相通。至于那被你伤了的本源,我没办法。毕竟,是你亲手杀死了它的未来。”
铁心下意识地接过剑,当他的手握住剑柄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与长剑血脉相连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能感觉到,这柄剑,在“活”过来。
它在对他,表达着“喜悦”。
“这……这……”铁心彻底呆住了,他看着手中的剑,又看了看叶枭,他感觉自己一生建立起来的锻造理念,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无情地,碾碎了。
“可……可是……”他挣扎着,说出了最后的疑惑,“它依旧是死物,它没有真正的生命!”
“谁说的?”
叶枭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
他打了个响指。
那柄被铁心握在手中的凤栖剑,剑柄的末端,竟毫无征兆地,长出了一颗小小的,翠绿的,好比柳芽般的嫩芽。
那嫩芽一出现,便开始疯狂地吸收着周围的天地灵气,以及铁心自己身上的生命精气。
铁心骇然地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自己的剑,所吞噬!
“你!你对我的剑做了什么!”他惊恐地想要将剑扔掉,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那颗嫩芽伸出的根须,牢牢地缠住,根本无法挣脱。
“我没有做什么。”叶C枭的语气,变得冰冷,“我只是,给了它一个‘选择’的机会。”
“一个,选择吞噬自己的创造者,来让自己进化成真正‘生命’的机会。”
“你不是觉得,我的创造,是邪术吗?”
“现在,我让你亲身体会一下,当你的‘作品’,拥有了自我意志之后,第一个想干掉的,就是你这个将它囚禁在‘死物’形态的,所谓的‘父亲’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铁心看着那颗越长越大的嫩芽,感受着自己不断流逝的生命力,他的眼中终于露出了无尽的恐惧。
他终于明白,叶枭的“创造”,与他的“锻造”,其根本的区别在哪里。
他是在赋予“物”生命。
而自己,却是在扼杀“物”的生命。
就在铁心即将被自己的作品吸干的瞬间,叶枭再次打了个响指。
那颗嫩芽,瞬间枯萎,化作了飞灰。
凤栖剑恢复了原样,只是剑身上的光芒似乎又黯淡了几分。
“噗通。”
铁心腿一软,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像一条濒死的狗。
他败了。
败得比金不换还要彻底。
金不换只是道心被破。
而他是被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当着全世界的面宣判了死刑。
“现在你还要为天下炼器师,正名吗?”叶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铁心抬起头,眼神里再无半分倨傲,只剩下深深的敬畏与迷茫。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传讯飞剑,以一种近乎燃烧的速度,破空而来悬停在了叶枭面前。
是燕弘的紧急传讯。
叶枭伸手接下,魂力一扫,脸色第一次沉了下来。
“坊主,怎么了?”钱不离在一旁小心地问道。
叶枭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传讯飞剑,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九天神庭派人来了。”
“不是神谕不是大军。”
“他们派了一个人来丹凤城。”
“一个提着剑来收税的人。”
“他说这普天之下,莫非神土。所有在这片土地上产生的‘价值’,无论是财富,还是生命都需要向神庭缴纳十一税。”
“他说我的万物工坊,这个月该交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