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一周,我几乎是在学校的研究室里渡过的。
虽然学校已经决意开除我,但在手续办齐前,逻辑上讲我仍然是这里的职工,与其临时在外面找办公场地,不如在学校里凑合一下。
不过,对于重返学校,我多少还是有些抗拒。
闫雪灵看出了我的心思,她借给我一只黑色口罩和一顶“毫不张扬”的鸭舌帽。
“像个基佬。”
“啰嗦,只要没人认的出你就行了。”
临出门前,她忽然叫住我。
她捧着我的脸,一脸严肃的说道:
“大叔,你知道自己是在为谁工作吗?”
“知道,不是为闫欢,是为琳琳、是为你工作。”
她摇摇头。
“你是在为你自己,是在为整个西岭片区工作。”
“有必要分的这么清楚吗?”
我笑了。
“有必要。”她说,“坚守良知、坚守职业道德,不要被复仇蒙蔽了双眼!否则,你也会变成第二个闫欢。”
我愣了。
这口吻不像是闫雪灵,更像是闫启芯。
由于我埋头方案,公司和房产的事务便打算一股脑推给单伊婷,结果小女鬼跳出来,把那些工作尽数抢走不说,还操作的有声有色。
对此我毫不意外,从闫欢那般“严母”的手下蹉跎长大,这些技能恐怕只是基础中的基础。
关于规划咨询公司,闫雪灵确认其就是个空壳子。
“当成名片用即可,别做更多妄想。”
她说。
至于月溪谷的房子,闫雪灵露出无所谓的态度,仿佛那栋房子从来都不是她的一样。
这大大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月溪谷是璃城东郊屈指可数的4A级景区,住宅均价在两万元以上,闫雪灵的别墅仅建筑面积便有540余平米,外面还搭配230余平米的庭院。如果按市价出售,那栋房子的价格将会在一千五到两千万之间。
面对这个天文数字,我无论如何也摆不出她那般轻松的表情。
“纸面上的数字而已,”闫雪灵嘲笑我没见过世面,“有那个骚货在,你顶多只能住在里面,想卖掉换钱?门都没有。”
“我可以跟她打官司啊。”
“做什么白日梦呢?”她狠狠地弹了我的脑门,“你只要敢动这个心思,第二天你的腿就断了。若不服气,你就爬到警察局去要求他们立案,但他们也帮不了你什么,因为你的腿是‘自己’断的。”
换言之,我别想从中获得任何可供支配的财产。
我猛地想起菅田评价李立学小弟的话。
……十几年混下来,别看过的滋润,其实兜里根本没剩下什么油水……
是啊,看看我自己吧。
没有上限的消费卡,30万的汽车,50万的公司,一两千万的房产……听上去光鲜亮丽,其实没有一件东西真正属于我。闫欢给我的好处,跟李立学给
都是临时性的障眼法,棍子上的胡萝卜。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归根结底,我更适合做个穷光蛋。若陡然拿了一堆钱财,便总觉得跟偷了东西一样,周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
在我加班熬夜的这段时间里,闫雪灵也没闲着。
白天,她为了搬家和公司的事在外面跑来跑去,到了夜晚,她便戴上大口罩,悄悄溜进工作室陪我过夜。
仅仅个把月前,我们俩把这里搞得鸡飞狗跳、满地是血,现在又悄悄钻回来,关起门,两个人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想想都觉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