菅田最后一次进来时,闫雪灵正侧身看着窗外。
他悄悄朝我招了招手,我凑过去。
他的脑门依然红彤彤的。
“驸马爷,这些东西送哪儿去?”
我把出租屋的地址和密码告诉他。
“单身公寓?”
他露出近乎鄙夷的神情。
“怎么了?”
“没什么。”
他走了。
离婚后,房子归杨茗,刨除房贷,她按市价的一半折钱给我——很少,而且差不多被我挥霍光了——那之后,我就搬去了学校老校区的单身公寓。
诚然,单身公寓又小又破,但它也有优点。
对于一个贫穷的单身汉而言,那里的租金便宜。背靠学生生活区,大量必备的家具和电器也不必购置。饿了就去吃学校食堂,衣服脏了就去蹭学生公寓的公共洗衣房,想洗澡了就去挤公共浴室,实在热的不行还可以去教室蹭空调。
那里的交通也很便利。筑友大学老校区位于老城中心,往西几站便是东源社区,看电影、吃烧烤不错,再往西坐几站地就是琳琳的酒吧。往东两站地便是鲁济医院,再往东一路下去便是筑友大学的新校区,也就是此前和闫雪灵去过的地方。
对我而言,这些优点足以抹平房间本身的缺陷——对于一个经常睡在马路上的人而言,单身公寓充其量算我的仓库和衣橱。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那间破窝根本不能作为闫雪灵的栖身之所——总不能带着她去挤学生浴室吧?
加之我即将被学校解聘,公寓也得还给学校。
必须赶紧重新物色房子。
我打给杨茗,询问她如今住哪里,可能的话,我想租下和她的婚房——眼下知根知底的房子也就只有那间了。
岂料,电话刚刚拨出去,闫雪灵便尖叫起来。
我只得挂了电话。
显然,闫雪灵不同意我的办法。
那就先住旅馆,慢慢寻觅合适的房子。
跟闫雪灵一起住就不能住的太差。
我自知囊中羞涩,便从柜子里拿出玲奈给我的银行卡,拨打了银行的服务电话。
“……请输入密码,以井号键结束……”
菅田告诉过我,6个6。
傻子都能猜到的密码。
“……您的余额是,0元,0分,0角。”
怎么可能!
玲奈没理由开这种玩笑吧?
我于是切到查询转账记录。
果然,系统提示我,有一笔20万元的交易记录。钱是通过手机app转出的,收费方是唐祈,时间就在闫雪灵哭过之后。
我回头看向她。
她白了我一眼,依旧看向天花板。
我说陈大友为啥给我咚咚的磕响头?原来是你闫雪灵在慷我之慨!
20万啊!足够在五星级酒店套间里舒舒服服的住上一年。
结果被她拿去资助罪犯的妹妹做整容手术……
唉。算了,那原本就是她家的钱,如何花、花给谁,轮不到我来置喙。
可这就给我出了个大难题,没钱怎么办?
总不能厚着脸皮去找玲奈要吧?
我在心里默默的盘算了一下,如果仍住五星级宾馆,我的存款大概可以坚持半个月,但找一间合适的房子又岂是半个月能搞定的?
此外,租房的押金和租金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即将失业的我很难顶得住。
思来想去,我只剩了一条道可走:
向我的大金主求助。
我掏出手机,打给琳琳。
“风哥?”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意外,似乎没料到电话这头是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什么。今天我有点忙,就不过去了。”
说着她就想挂电话。
“等等,闫雪灵明天就出院,我的狗窝没法住人,所以想找你商量商量。”
“可以带她去我家或者酒吧,两个地方都能住人,门锁密码你知道,而且我最近都不会过去。”
“谢谢……”
“对了,我哥给你打过电话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把我给问愣了。
“你哥?”
“那就先这样吧,回头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