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么麻烦?”副校长摇摇头,“太啰嗦了!我要是李智勇,碰到这种爹,干脆躺家里刷手机,来都不来!”
好家伙,他比我狠多了。
“……虽然‘横死病床’这个说法不合时宜[1],”刘建新一边说,一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目前,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李德仁老师是被谋杀的,“但秦风的意思没错,整件事处处透着蹊跷,尤其是这个李智勇,他的表现太古怪了。”
刘建新转过身子,用征求意见的口吻对副校长说道:
“要不就先这么宣布吧?反正对于我们而言,情况也不会更糟糕了,推迟仪式有百利而无一害。”
副校长再次点点头,说:
“只能这样了,边走边瞧吧,希望能看出点端倪来。”
很快,司仪当众复述了我的话,除了温如海带来的人,其他人一片哗然。
虽然不明显,但温如海的表情也有些许变化。
是惊讶?还是轻蔑?
我看不出来,变化太轻微了。
我不禁在想:
这里又不是听证会,他在李老师告别会上弄了这么一出戏,到底是演给谁看的呢?
环顾四周,也就只有刘建新这个新任规划局长地位够高,值得他如此兴师动众。
可回顾他的所作所为,每一招、每一式都集中打在李德仁老师和闫启芯身上,生生把一场遗体告别会扭曲成了一场批斗大会。
一个作古的老教授和一个月薪三四千的物业小职员,真的有必要这么疯狂的诋毁和弹压吗?
“何やってんのよ!?”
我的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是岭花,她丢下闫启芯跑到我身边来了。
“能说中文吗?”
“你!在搞什么名堂?!”
岭花是老爷子的代言人,我猜他对我们推迟了出殡的时间相当不满。
我刚想解释,李智勇已然冲到我面前。岭花看了他一眼,一脸厌恶的回去了。
“谁允许你们推迟仪式了?!”
李智勇气势汹汹的张嘴问道。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眼袋很深,皮肤暗黄,板寸头上剃着三道杠,短牛仔裤大板鞋,上身套着一件印着金色雄鹰的黑色T恤衫——若不是那雄鹰脚踩着三个英文字母,我还以为是德国的土特产[2]。
“说啊?!哑巴啦?!”
刘建新和副校长刚想解释,我拦在他俩前面:
“是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风,是李老师的同事,也是李老师的学生。”
“你凭什么擅自做主?推迟仪式为什么不跟我讨论?!我可是死者的亲儿子!”
我反问道:
“那你爸爸的遗像呢?”
李智勇看了看双手,又望向身后。
“在我大姨那里。”
我看了刘建新一眼,他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哦。”我说,“别误会,推迟仪式,不是对李老师不尊敬,而是想在规定允许的范围内再争取点时间。”
“争取时间干嘛?”
“帮李老师洗刷冤屈。”
李智勇一指闫启芯。
“大活人就在那里站着呢,两个人的裸照你们也都看见了。人证物证都在,还有什么可洗刷的?!”
“确实,大家伙都看见了。”我点点头,“我猜,师娘被气的离家出走,也是因为那些照片,对吧?”
“对!就是因为这些照片。”
“那你什么时候弄到这些照片的呢?”
他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
“你问这么详细干嘛?”
“我只是想知道师娘什么时候去的澳大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