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秦的,别跟我说这不是你写的字!”琳琳的胸脯一起一伏,“每个字的最后一笔都往右拖,和你在赊账簿子上的签字一模一样!”
“我不会抵赖,这字确实是我的写的,但我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写的。”
“是和那小丫头一起出去旅游的时候写的吧?”
“怎么可能?!”我不禁叫了起来,“直到一个小时前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呢!”
“我没空看你演戏,”琳琳很明显不吃我这一套,“那小丫头还在病床上躺着呢,咱先去看看她的情况,回头在细细的跟你算账。”
琳琳说话间就往急诊大厅里迈步,却和一个急匆匆冲出来的小护士撞了个满怀。
还好俩人都没摔倒,只有小护士怀里的写字板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这小护士身高一米六不到,身穿浅绿色隔离衣,头上扎着小巧的护士帽,口罩带的很严实,看不到脸,但那双大眼睛确实很漂亮。
“不好意思。”琳琳先开口道歉。
“没事没事,”小护士看上去很着急,低头去捡写字板,“刚才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话的那个姐姐呢?”
她说的是雨竹林的那个中年女服务员。
“走了。”
“哎呀她怎么走了呢!”小护士急的直跺脚,“我让她去办就诊卡,结果她迟迟不回来。我去给病人换个药的功夫,她又跑了!”
“她跑了又如何?”
“她跑了,九床的病人就没有家属了啊!讨厌,护士长肯定又要骂我了!”
小护士朝着医院大门不住地张望,漂亮的大眼睛里含着泪,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别急,别急。有家属,我俩就是九床的家属。”琳琳说道,那女服务员离开前已经把“我的未婚妻”的床号告诉了她,当然就是九床。
“你俩是她的家属?”
小护士冷静了下来,看了看琳琳,又扭头看了看我,问道:“你是秦风?”
“对,”琳琳抢先答道,“他就是秦风。”
小护士低头看了看写字板,又问:“你是病人的未婚夫?”
“不是!”我说。
“正是!”琳琳的声音压我一头。
小护士漂亮的大眼睛瞪的浑圆:“到底是不是?!”
“是!”琳琳再次抢答。
“那就快点过来!”
小护士伸手揪住我的胳膊,猛地把我往急诊大厅东侧的急诊病房拽。
“身板不大,力气却不小!”我心中一惊。
我扭回头看了看,琳琳也气势汹汹的跟在后面,每当我想走慢半步,她就在我后背上猛推一把。
一个在前面拽,一个在后面推。
我不仅联想到即将进屠宰场的猪。
很快我就被她俩裹挟进了急诊病房。
那是个兵荒马乱的地方:
消毒水和焦糊味混合而成的怪异气息四处弥漫,十几张病床沿着巨大的病房外墙呈环状排列,每张病床上都塞着一个痛苦呻吟的病号,年轻的大夫和护士急头白脸的在各张床间窜来窜去,偶尔还有腰里插着扳手的维修工人冲进来,对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医疗机器疯狂乱拧。
“哎?”小护士似乎有些惊讶,“你们俩在这里等一下。”
撂下这句话,她把我们俩丢在病房的正中间,兀自去了一旁的护士站,和里面的值班护士交流了起来。
在这段时间里,我和琳琳只能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四处用目光寻找着九床的位置。
其实并不难找,每个病床上方的墙上都用醒目的黄色数字标识出了床位的编号,九号床就在从门口顺时针数去的第九张床。
远远看去,那床上确实躺着一个女孩,穿着黑乎乎的上衣,下身盖着医院的薄被子。
唯一的问题是:半张脸也是黑的。
“哼,她这身衣服的配色倒是和这个背包很搭。”
琳琳是个直性子,说完就丢下我,自己径直朝九床走了过去,可没出三秒钟,她就尖叫着逃了回来,整个人缩在我身后。
“怎么给你吓成这样,看到什么了?”
“烧……烧焦了。”她结结巴巴的说。
“什么烧焦了?”
“她……她烧焦了。”琳琳伸出手指,颤抖的指着九床。
“酒喝多了导致人体自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