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钺,我以为这个问题,你早就会问呢。”
朱允炆似乎早想到了有此一问,所以不但不意外,还耐心地解释起来。
“身在红尘,何谈成仙?”
“正如你所说,杀掉朱棣如今对于我来说,易如反掌。”
“实不相瞒,早在数月前,我就有机会在不知不觉中杀掉他,并能全身而退。”
“只不过,杀一人容易。”
“得江山,难。”
“我听闻朱棣手下高手如云,既然如此,他当初为何不派刺客潜入紫禁城?”
“杀了我岂不是一了百了?”
“这也正是朱棣聪明的地方。”
“他带领区区十万兵士,硬撼朝廷百万大军,还打赢了。”
“不仅仅赢了仗,也赢了势。”
“大势所趋,无法阻挡。”
通讯器那头沉默良久,才传来王钺低沉的声音:“老奴明白了。”
“陛下若想收回天下人心,拿回建文一朝的势,只能用同样的方法。”
朱允炆点点头:“对,从南到北,收复建文河山。”
王钺似乎被这一番宏图大业激励,连语调都变得激昂起来:
“老奴愿意肝脑涂地,助陛下重整河山!”
朱允炆面带笑意:
“好。”
……
七月十七,黄道吉日,万事皆宜。
早在几天之前,礼部的官员就受朱棣派遣,在宗庙进行了祭祀。
在朱棣的授意下,他们将建文帝的牌位撤下一阶,放在了朱棣子侄的位置上,而非按照君王的排序安放。
这也意味着,宗亲之中的排序,从这一日开始,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哪怕日后朱棣去世,他也将排在朱允炆之前。
包括皇帝在内,文武百官,各国使臣,皇族宗亲等重要人物,早从七日之前就开始斋戒,这本是参加登基大典的惯例。
金陵城的重要街道,也进行了细致的清扫,尤其是入宫的主干道上,不但洒扫了好几遍,还在上面铺上细砂。
沿途的仪仗更是庄严肃穆,让人身临其中便生不起嬉笑之心。
天不亮时,有幸参加大典之人,便身着礼服,按照不同品阶从指定的宫门进入皇宫,在殿前恭敬站成几列。
此时殿内殿外,已经排满了密密麻麻的卤簿,其中旌,伞,斧,钺,金瓜,响节等,如林如木,令人目不暇接。
更有数百人的乐队守候在殿外,手持钟,磬等乐器严阵以待,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正中间那条宽敞通路。
吉时一到,乐队齐齐奏响中正之音,一座御辇缓缓而来,其上正坐着身着日月山河纹衮服的朱棣。
透过眼前的冕旒,朱棣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精光暗敛,不怒自威,不得不说在这样的排场下,哪怕是个普通人,也能催生出几分君王气质。
随着朱棣落座,鼓乐之音戛然而止,负责朗读诏书的官员走到殿前,用最洪亮的声音,开始念诵即位诏书。
文武百官静静听着,当听到“废除建文年号,改今年为洪武三十五年,明年为永乐元年”后,许多人脸上都浮现出微笑。
这也意味着,从此后,世上恐怕再也没人记得,在朱棣之前,还有个倒霉的小子,当过三年皇帝。
面带微笑的人中,属投诚之臣李景隆等人笑的最开心,或许在一些人眼中,他们是可耻的叛徒,但李景隆只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