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薇不自觉蹙了眉,缓缓地拍了拍他还死死攥着自己袖角的手背,低声道:“莫怕,九郎,我不走。”
话音刚落,就见床上原本紧闭着眼睛的少年郎募地睁开眼,一双凤眸如寒潭,直直朝自己看来。
惊得她心头一颤。
旋即又见他闭上了眼,仿佛是做了噩梦一般,一把将她的手抓住,贴到脸边,如猫儿一般蹭了蹭,“姐姐,姐姐……”
沈玉薇的一颗心都软了下来,摸了摸他潮湿的鬓发,“好,姐姐在这里。别怕,九郎乖啊!”
裴容衍闭着眼,听着这温声细语,好像梦境成了真。
那泪水,一颗颗,落进心湖,泛起不休的涟漪。
“娘子。”
白芷端着药走进来,就看见了沈玉薇几乎要个大男人给扯到床上的一幕,差点一托盘给他泼过去!
疾步到了近前,笑着一把扯出沈玉薇的手,笑道:“奴婢来伺候裴公子吃药吧!”
裴容衍脸边温暖骤去,惊叫着伸手,“姐姐!”
白芷却一把拍过去,阴森森笑道:“裴公子,吃药了!”
沈玉薇看她那架势不像喂药,像是要杀猪似的,无奈摇摇头。
接过药碗,“我来吧,你去吩咐厨房炖一些软烂滋补的汤羹。”
白芷皱眉,“娘子怎么能照顾一个外男?还是奴婢来吧。”
沈玉薇轻笑,什么外男,在她眼里,这少年郎,跟川儿一样,都是弟弟呢。
“再去打一盆温水来。”
白芷不高兴地瞪了眼床上没用的臭男人,转身去打水了。
刚停的大雪又纷纷扬扬地落下。
床顶上趴着的无风几乎被白雪盖住,他无声地注视着底下房间内,忙忙碌碌照顾着主子的身影。
那一室灯火分明昏暗,可暖意,却烘得他眼底发酸。
镇远将军府。
谢流峥将手里一枚柳叶刀随意抛出,那刀刃“铮”的一声,扎入不远处的练功桩上。
他撇撇嘴,拎起酒壶,抬头倒了一大口。
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进来的镇远将军谢长峰瞧见,便笑了一声,“怎么?为情所困啊?”
谢流峥瞥他一眼,又抛出一枚柳叶刀。
谢长峰看了眼,挥退下人,自个儿转着轮椅到了近前,拿过桌上的酒盏,自己倒了一杯,喝过后咂了砸嘴。
“西北烧刀子,带劲。你祖父最喜欢这口。”
谢流峥哼笑,“哪儿听到的动静?”
他从沈玉薇那拿到线索不过才两日,调查也隐蔽得很,怎么就传到外头了?
谢长峰又倒了一盏,看着那练功桩,道:“我知晓你怀疑什么。北狄若能算计你祖父,必然是在京中有内应。可当年一役,所有将领几乎全部战死。想要查清,谈何容易?”
谢流峥手中柳叶刀一翻,扎在桌面上,“如今不是还有个顾昀成活着回来了吗?”
谢长峰拧眉,“他如今手有利器,不止太子,连圣人都在观望,你动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