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刘四斤请求沈君怡帮他取名字,所以,黑子就试着,也问一问了。
沈君怡也没有给人取过名字。
她的名字是姥爷给取的,她两个儿子的名字,则是白文康取的。
此时此刻,她看着刘四斤和黑子两人,那期盼的目光,她摸了摸下巴,点点头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稍等,我翻一下书。”
说着,她从抽屉,拿了两本书出来,这都是陈婉穗最近看的书,是一些游记,增长见闻的。
她看到这本书,都是一愣,然后有些惊讶地看着陈婉穗。
她记得陈婉穗最近看的书是论语啊,怎么变成游记了?
在论语中取名字是很大气的,但是这个游记。
她随手翻了翻,眉头紧皱。
陈婉穗就仿佛做错事被抓包了一样,有些心虚地说:“娘,这个书怎么了?不能看吗?”
沈君怡叹了口气,说道:“倒也不是不能看,你看吧,没事,挺好的。”
沈君怡说着,就在心里想了想,随后,她拿起笔来,在旁边空白的,用来写药方的纸上,写了三个名字,问刘四斤:“你看看,哪个名字好?”
刘四斤一眼就看中了其中一个,他有些高兴地说:“沈大夫,这个名字很好听,我很喜欢。”
他也觉得很适合他。
陈婉穗低低念了一句:“刘阳峰,这个名字好诶,娘,你取的名字真好听。”
陈婉穗有些羡慕刘四斤了,可以让沈君怡给取名字。
她也想让沈君怡给她取名字,但她已经有名字啦。
沈君怡于是把那个写着“刘阳峰”二字的纸,递给了刘四斤,笑着说:“既然你喜欢,那以后,这个就是你的大名了,进去兵马司后,你的身份牌上,就可以刻上这个名字。”
刘四斤,或者说是刘阳峰,他眼神欣喜的接过那张纸,他是认识字的,毕竟老猎户教过他识字。
此时,他越看这个名字,就喜欢。
阳刚正气,行事如峰,他觉得说的就是他。
刘四斤把名字收下,对着沈君怡鞠了一躬,神色郑重的说:“多谢沈大夫帮我取名。”
沈君怡摆摆手:“都是自己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她这一句话,就又让刘阳峰心里激动了,沈君怡这么说,是不是就说明,她已经在心里认可他啦?
他朝着陈婉穗使了个眼色,陈婉穗红着脸瞪他。
沈君怡又提笔,写下了三个名字,对站在边边上的黑子说:“黑子,你不是也要取名字吗?你过来看看,这几个名字,有没有你喜欢的?”
沈君怡写的这些名字,其实也是根据刘四斤和黑子的性格写的。
她读书不错,但一些诗词文章还是会的,就是第一次给别人取名字,怕娶得不好。
黑子原本也只是试探着说一说,他没想到沈君怡会真的替他取名字,于是就赶紧挤过来,有些激动地说:“沈大夫,你随便给我取一个就行了,我不挑的。”
沈君怡就故意打趣他说:“哦,你不挑?那你就叫狗蛋吧,怎么样?”
黑子:“……”
陈婉穗都被这话给逗笑了,捂着嘴在那笑了半天。
刘阳峰伸手按住黑子的肩膀,把他往前一推,对他说;“沈大夫好不容易给你取个名字,你就好好挑一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黑子被他们取笑得脸红耳赤的。
他不好意思地上前看了看那三个名字。
这三个名字中,陈婉穗都给他念了一遍,不过,黑子认识的字不多,他就只认识其中一个,于是,他就指着那个他唯一认识的名字,说道:“沈大夫,我选这个,这个名字好!”
沈君怡就问他:“还没问你,你姓什么?”
黑子就赶紧说道:“赵!沈大夫,我姓赵。”
说这话的时候,黑子激动得都有些想哭了。
毕竟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姓什么。
也就是在说出自己的姓氏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像个人。
沈君怡就提笔,在那两个字的前面,加上了姓氏,洗完后,她吹了吹,把墨水吹干,然后又念了一遍:“赵乐文,不错,这个名字很适合你,黑子以后是想从文吗?”
黑子脸红耳赤,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其实我想读书,若是可以,以后,我也想参加科举,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也想活出个人样来。”
陈婉穗立刻说道:“你肯定可以的,黑子,哦,不对,是赵乐文,你肯定可以的,万一你中个秀才回来呢?那你可就光宗耀祖啦。”
赵乐文说出这些话,还以为他们会嘲笑他呢。
结果都是在鼓励他,就连沈君怡,都说:“以后药馆关门之后,你可以拿穗娘的书看看,穗娘的启蒙书都还在呢,明日让穗娘送过来给你。”
这时候的书籍,是很昂贵的。
普通人根本买不起书和笔墨纸砚。
黑子想的是以后自己攒钱去买手抄本回家看。
反正他现在才十八岁,人生还很长呢,他可以慢慢攒钱。
但是,他没有想到,沈君怡竟然直接说,让他拿穗娘的书看。
他当即眼泪就出来了,他说:“沈大夫,你的大恩大德,我赵乐文没齿难忘。我一定好好读书,不辜负你的期望。”
沈君怡听着他这样说,就笑着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也是随手帮你一把,毕竟你也算是自己人,不过,那些书可不便宜,你要好好爱惜,读完之后,要还给穗娘的,若是不小心弄坏了,可是要赔偿的,明白吗?”
沈君怡可不是那种愚善的人,说白了,这世间,连自己的丈夫和儿子都能抛弃自己,她又怎么会相信一个年轻的长工呢?
她可以当做一件善事,去帮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一把,但她也是有私心的。
她需要黑子的感恩,需要他的忠诚。
毕竟等刘四斤走了之后,这个药馆里面,就只有她和陈婉穗,以及黑子一个男人了。
若是药馆里有点什么事,还是要指望黑子去办。
黑子若是不够忠心的话,那肯定会有很多麻烦事。
她总不能再去买一个长工回来吧?
黑子确实很感激沈君怡。
他感动地默默哭了好久,后来,等陈婉穗把自己的几本书拿过来,让他拿回去看之后,他才停止了哭泣,转而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书上,也就顾不上哭了。
沈君怡在柜台上整理账本,黑子在后院灶房里做饭。
而刘四斤和陈婉穗呢,早就不知道躲哪儿说悄悄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