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怡是不想替燕复北包扎伤口的。
因为她感觉到,这个燕复北不像是个普通人。
而且,燕复北的气势太凶了,让人总有一种他背负着人命的感觉。
沈君怡甚至在心中腹诽,这个燕复北,他该不会是个亡命之徒吧?
肯定他做了什么事,才会被师父绑在树上,当中抽打一把鞭。
沈君怡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面上却不显,她迟疑了一瞬,燕复北的目光看过来,她赶紧说:“我有空,有空的,我先回去拿药。”
她说着,赶紧小跑着,往自家的院子里跑去了。
卫九看着她跑了,又小心翼翼地看着燕复北,低声说:“爷,咱们去包扎一下?”
卫九跟在燕复北身边很久了,他经常揣摩不透燕复北的心思。
但是,他们刚刚才出门,一整天了,燕复北身上的伤都没事,一见到沈君怡,他的伤口就裂开了。
所以卫九就揣摩着,估计是燕复北想让沈大夫帮他看病?
燕复北看着沈君怡的背影,他沉默了一瞬,才说:“她一个女人独自在家,咱们这么一帮大老爷们进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卫九想了想,点头:“好像确实是有点不合适啊?那要不爷,咱么去荣一堂?”
燕复北不说话,那深邃的眉眼看着卫九,眉头微皱。
卫九:“???”
旁边的卫七看不下去了,他把卫九推开,对燕复北说道:“爷,没事,咱们敞着大门,就在院子里包扎伤口,没人能看见;再说了,咱们的屋子在百花街后面,鲜少有人路过,这个时辰,邻居们也不出来啊。”
燕复北认真地听他说完,随后,他就点点头,说:“卫七说得很有道理,那,咱们就去她院子里包扎伤口吧。”
说着,燕复北率先往前走了。
卫九:“???”
卫九微微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卫七。
两人走在后面,卫九低声说:“卫七,你觉不觉得……”
卫七严肃点头:“觉得。”
卫九的声音更低了:“嘶,难道,那个沈大夫,是帝国派来的奸细?咱们爷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卫七依旧严肃地说:“也或许,对方是朝廷那些人派来使美人计的。”
卫九摇了摇头,低声说:“不可能!所有人都知道,咱们爷不喜欢美人,特别是皮肤白长相精致的女人,咱们爷向来最是避之不及的,他们就算要用美人计,也不会送这样一个吧?”
卫七也想不明白啊。
他们将军多年镇守边关,一直没有回京,所以耽误了亲事。
等他回到京城的时候,都二十六七岁了,那时候,满京城不知道多少人,要介绍姑娘给燕复北。
甚至有两次,那些人直接把姑娘送到燕复北的床上了。
燕复北大发雷霆,把那两个姑娘给丢出去了,然后对大家言明,他不喜欢长得白的娇弱女子,他就喜欢能上阵打仗,能镇守边关的那种健壮的,皮肤黝黑的女将军。
但是本朝又没有女将军,一时之间,想要给他说清的人家都没声儿了。
再之后,本来皇帝想要给燕复北赐婚的,随后,军中就出了叛徒,燕复北受了重伤,干脆假死脱身,来到这个小地方养精蓄锐,顺便严查奸细。
燕复北的亲事,已经拖了太久。
眼看着他都三十了,还没成亲的打算呢。
用燕复北的话来说,他不成亲,是因为战场上太多变数,他怕自己哪天没法从战场上回来了。
不过,皇帝可不管这个,皇帝说了,等这次回去,就一定要给燕复北赐婚了。
到时候,燕复北想拒绝都不行了。
卫七和卫九在后面嘀嘀咕咕的,燕复北全都听在耳里。
不过,他没有开口,假装听不见似的,大步走进了沈君怡家的小院子。
小院子已经整理得很漂亮了。
中间是用小石头铺成的小路,两边的地被分成几个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都种着不同的蔬菜。
蔬菜郁郁葱葱地,看着都心生欢喜。
不像隔壁,燕复北带着几个近卫住在那,几个男人别说种菜了,饭都不会做,整个院子里光秃秃的。
果然,家里有个女人,就是不一样啊。
燕复北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卫七和卫九两人守在院门口。
沈君怡回屋里整理了一下药材,把要给燕复北包扎用的东西整理好了,放在一个小箱子里,然后就出来了。
然后,她这边刚从屋里出来,顿时就停住脚步,被眼前的场景吓一跳!
不是,这个男人,他怎么跑她家院子里来了?
那两个年轻男人还守在她家院门口,这是要做什么呢?
沈君怡迟疑着走过来,燕复北的目光,从菜园里收回,他看了沈君怡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低声说:“沈大夫的院子,整理得很不错。”
沈君怡:“……”
沈君怡把药箱放在桌上,看着燕复北。
燕复北皮肤偏黑,他们这些习武的人,天天顶着大太阳练武,确实也没几个白的。
但是燕复北长得很高大健壮,比沈君怡高出一个头还多,那胳膊壮实的,估计一拳头都能锤死人。
加上听他的口音,仿佛不是本地人,应该是从北国来的。
沈君怡看着他那深邃的眉眼,以及硬朗的五官,心想,这人该不会是在家乡杀了人,所以才逃到他们南方来的吧?
沈君怡没说话,默默地打开药箱,开始整理药材。
燕复北就打量着沈君怡,低声问:“沈大夫是本地人士?”
沈君怡点点头:“是。”
燕复北就又问:“沈大夫平时好像不在这儿住?这里只是你临时的落脚点吧?”
这个男人问这些做什么?
沈君怡有些警惕地看了燕复北一眼。
正好,燕复北也在看她的。
沈君怡虽然是个妇人,但她天生丽质,皮肤白长得漂亮,一眼看去就很赏心悦目。
燕复北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沈君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说:“你裂开的伤口在哪儿?给我看看。”
燕复北就默默地把自己胸口的衣服扯开,雪白的里衣果然已经被血浸湿了。
他承受了一百鞭,现在竟然还能好好地端坐在这儿,刚刚竟然还要出门走动。
这要是普通人,一百鞭子估计都能把人打死。
眼前的男人,果然非同凡响。
沈君怡看着他胸口的伤口血淋淋的,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她眉头就紧紧皱起来,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燕复北的伤口,随后,她皱着眉头说:“你这些伤口,是根本就没有处理过?你得去看看大夫才行。”
燕复北看着她,给她解释说:“武馆内,受到惩罚的弟子是不可以找大夫医治的,县城里的大夫都知道这一点,所以,即使我找上门去,他们也不会帮我包扎。”
昨日卫九过来找沈君怡的时候,燕复北也不是说不想让沈君怡帮他,但是他当时如此狼狈,又身上赤裸,面色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