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跪在冰冷的金砖上,准备好的一肚子慷慨陈词,全被叶凡那一眼堵回了肚子里。
整个大殿,安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毕剥”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打在魏征身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更多的,是恐惧。
叶凡终于动了。
他从龙椅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殿中的魏征。
“魏大人。”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你跪在这里,是觉得朕的江山,需要你来指点?还是觉得朕的旨意,得先过了你这关,才能昭告天下?”
魏征的身体猛地一颤,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君心,难测。
他本以为叶凡初登大宝,需要他这块“前朝忠骨”的牌坊来收拢人心,所以才敢冒死进谏。
可他忘了,眼前这位,是能把琅琊王氏千颗人头挂上城楼风干的主。
叶凡没再看他,目光扫过整个大殿。
“朕累了,登基大典到此为止,退朝”
他挥了挥手。
“大齐、大越的使臣,留下。”
说完,他转身就走,看都没再看魏征一眼。
那是彻底的无视,比当庭斥责,比拔刀相向,更让人感到屈辱和寒冷。
文武百官如蒙大赦,躬身行礼,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座让他们喘不过气的金銮殿。
王奎走过魏征身边时,故意重重地哼了一声,那声音里的不屑,像一根针,扎在魏征心上。
很快,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下龙椅旁的叶凡、柳清歌、苏清影,以及角落里像两只鹌鹑一样站着的齐文晟和李成武。
还有跪在殿中央,仿佛已经被遗忘的魏征。
叶凡走到御阶前,随意地坐了下来,两条腿就那么搭在台阶上,完全没有一个皇帝该有的样子。
他冲着齐文晟和李成武招了招手。
“过来。”
李成武的身体僵硬,双脚像灌了铅。
齐文晟深吸一口气,拉了拉他的袖子,然后率先走了出去。
两人走到御阶下,离叶凡五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齐文晟从怀里掏出一份用金线绣边的卷轴,双手奉上。
“大齐太子齐文晟,奉我父皇之命,恭贺大夏皇帝陛下登基。特备薄礼一份,愿两国永世修好,再无刀兵。”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李成武也咬着牙,从怀里掏出礼单,闷声道:“大越李成武,祝陛下万寿无疆。”
一个内侍走下来,接过两份礼单,呈给叶凡。
叶凡接过来,打开扫了一眼。
“黄金十万两,东海明珠百颗,汗血宝马三百匹,美人五十名……”
他念出声来,语气平淡,就像在念一份买菜的单子。
然后,他随手将那两份足以买下几座城池的礼单,扔给了旁边的苏清影。
“苏尚书,收好了,别弄丢了。”
苏清影一把接过,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眼睛笑成了月牙。
李成武看着叶凡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的火“蹭”一下就窜了上来。
叶凡却没理他,只是对苏清影说:“清影,咱们的账本呢?也该拿出来,让两位殿下过过目了。”
“来啦!”
苏清影脆生生地应了一句,从袖子里抽出自己那个黑漆描金小算盘,又从身后内侍手里接过一本比城墙砖还厚的账本。
她抱着账本,走到齐文晟和李成武面前,清了清嗓子。
“两位殿下,你们送来的叫贺礼。咱们现在要算的,叫赔款。一码归一码,亲兄弟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