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门被太监从里面拉开。
王轩像一具被抽走了骨头的皮囊,失魂落魄地被两个小太监“请”了出来。
他的脸色白得像纸,双眼空洞,脚步虚浮,华贵的衣袍上沾满了灰尘,哪还有来时半分的意气风发。
守在殿外的王奎,看着他这副模样,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呸!什么玩意儿!”
他搞不明白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看着这姓王的怂样,心里就莫名地痛快。
王轩走到宫门口,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他带来的那百十号“忠臣义士”见状,也顾不上哭了,七手八脚地将他扶起,狼狈不堪地逃离了广场。
殿内,叶凡重新坐回御案后,柳清歌和苏清影分立两侧。
“陛下,这王轩回去了,王家怕是要狗急跳墙。”柳清歌开口,脸上没有半点忧色。
叶凡拿起那份朱砂写就的卷轴,慢条斯理地重新卷好。
“鱼已经咬钩了,朕就怕他们不跳。”
他看向苏清影:“钱准备得怎么样了?”
苏清影的小算盘打得飞快:“陛下放心,从世家那里‘共襄盛举’来的第一批银子已经入库。随时可以调拨。”
“好。”叶凡将卷轴立在御案旁,“清歌,让锦衣卫的鸽子都飞起来。朕要知道,王家这条狗,到底能叫来多少狐朋狗友。”
“臣,明白。”柳清歌躬身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
三天后。
整个神京城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一则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从高门大院的府邸,飞速传到街头巷尾的茶馆酒肆。
“听说了吗?琅琊王氏反了!”
“反了?真的假的?他们不是前几天还派人来哭先帝吗?”
“就是真的!人家在琅琊竖起了大旗,旗上写着‘奉赵讨贼’,说咱们陛下是窃国之贼,要清君侧呢!”
“我的天!这王家是百年的大族,听说振臂一呼,河北、山东好几个郡的乡勇都跟着响应了,聚起了好几万人呢!”
恐慌,如同瘟疫,在刚刚安稳下来的神京城里迅速蔓延。
金銮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叶凡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
殿下,以大周旧臣魏征为首的一众文官,个个面带忧色。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臣,原大周的礼部尚书李光,颤颤巍巍地走出队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万万不可啊!”他老泪纵横,“琅琊王氏,乃传承数百年的诗书世家,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在士林之中,一言九鼎!”
“如今他们一时糊涂,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陛下若发天兵征讨,固然能胜。可一旦刀兵相见,血流成河,必将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啊!”
他身后,立刻有七八个旧臣跟着跪了下来。
“李尚书所言极是!请陛下三思!”
“王家势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我大夏初立,南有强藩观望,外有强敌环伺,实在不宜再起刀兵!”
“恳请陛下派遣使臣,前往安抚招降,晓以大义。只要陛下肯施以雷霆雨露之恩,想必王家定会迷途知返!”
这些话,说得情真意切,悲天悯人。
王奎穿着一身崭新的将领铠甲,站在武将队列的最前面,听着这些话,他的脸从红变紫,又从紫变黑。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粗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他的一只手死死握着腰间刀柄,手背上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攥成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
招降?安抚?
这帮老东西,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人家刀都架到陛下的脖子上了,他们还想着去跟人家讲道理?
他好几次都想冲出去,指着这帮老家伙的鼻子骂娘,可一抬头,看到龙椅上叶凡那平静无波的脸,又硬生生把火气给压了回去。
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