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行宫内,赵恒一脚踹翻了身前的紫檀木案。
案上的笔墨纸砚“哗啦”一声摔了一地,上好的徽墨染黑了金砖铺就的地面。
“废物!一群废物!”
赵恒的咆哮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他指着地上那份来自长安的军报,双眼赤红。
“长安就这么丢了?守城的将军是干什么吃的!王奎是谁?他有三头六臂不成?十几万大军守着一座坚城,连个屁都没放就开门投降了?”
殿下,一众将领跪在地上,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赵恒的胸膛剧烈起伏,他走下御阶,一脚踩在那份军报上,来回地碾着。
“他们是猪吗!朕给了他们最好的兵器,最足的粮饷!他们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陛下,非战之罪。”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魏征颤巍颤地从队列里走了出来。
赵恒猛地转头,死死盯着他:“不是战之罪?那是什么?是他们通敌叛国!朕要诛他们九族!”
“陛下息怒。”魏征躬下身,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
“镇北军所过之处,开仓放粮,安抚流民,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状若疯魔的皇帝。
“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我们的兵,他们的家,他们的爹娘妻儿,都在河北,都在关中。您让他们……怎么对自己的父老乡亲下手?”
赵恒愣住了,脸上的狂怒瞬间凝固。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神色慌张地连滚带爬冲进大殿,声音都变了调。
“陛下!不好了!东大营……东大营昨夜哗变!”
“三千人!他们杀了军需官,抢了粮草,往北……往北投镇北军去了!”
“轰——”
赵恒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跌坐在龙椅上。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从脚底板升起的寒意。
军心,散了。
与此同时,洛阳城外的叛军大营。
三皇子赵恺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宴席桌,盘子碗筷碎了一地。
“叶凡!你好狠的手段!”
他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好一个‘告天下檄文’!好一个‘为民请命’!他这是要把我们钉在耻辱柱上,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五皇子赵越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马超盔甲都没脱,满身尘土地从帐外冲了进来,脸上全是焦急。
“殿下!咱们的人……也跑了!”
他一拳砸在营帐的柱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昨晚一夜,就跑了不下两千人!弟兄们私下里都在说,与其在这里跟朝廷军拼命,还不如去投镇北王!至少能吃饱饭,家里人也有活路!”
赵恺的身子晃了晃,他扶住身边的兵器架才没有倒下。
赵越上前扶住他,声音干涩:“三哥,军心没了。我们拿什么跟叶凡打?现在别说打神京了,我们连洛阳都出不去。”
大帐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在帐外犹豫着禀报:“殿下,朝廷……朝廷派使者来了。”
“让他们滚!”赵恺想也不想就咆哮道,“赵恒的人也配进我的大帐?”
“三哥,等等。”赵越拉住了他,“看看他们想耍什么花样。这个时候派人来,绝不寻常。”
赵恺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