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城墙上,箭垛之间插满了断掉的箭杆。
三皇子赵恺手扶着冰冷的城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城下,暮色笼罩着尸横遍野的战场,他麾下的士兵正费力地将一具具尸体拖回城内,空气中混杂着血腥和腐臭。
“殿下!”
副将李虎捂着胳膊上的伤口,盔甲上全是豁口和血污,他喘着粗气冲上城楼。
“不行,根本打不动!朝廷军那些人就像铁王八,我们的刀砍上去直冒火星子,箭矢射过去跟挠痒痒一样!”
他一脚踹在旁边的木盾上,盾牌应声裂开。“今天又折了三千多兄弟!
可我们连对方一个百夫长都没能砍下来!这么打下去,不等王安石的主力到,我们就要被活活耗死了!”
赵恺没有回头,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王安石的禁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不是禁军厉害,是他们身上的那层铁壳子厉害!”
李虎啐了一口血沫。
“以前在朝廷大营,也没见过这么精良的装备!肯定是赵恒那小子,拿了叶凡的银子,全砸进将作监了!”
赵恺的身体晃了晃。
他想起了父皇在世时,将作监的产出堪堪够装备京畿禁军,如今这十五万大军,竟然人人披上了这种连弩箭都射不穿的重甲。
另一边,五皇子赵越的营帐内,气氛同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娘的!”
马超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茶盏碎了一地。
“这仗怎么打!我们的人冲上去,一刀砍在对方身上。
人家动都不动,反手一枪就把我们的人捅个对穿!这还怎么打!”
五皇子赵越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没有像马超那样暴怒,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一个幕僚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声音都在发抖:
“殿下,刚刚统计完,今日一战,我军伤亡五千,斩敌不足千人。再这么下去,不出十日,我们的人就要拼光了。”
马超红着眼睛吼道:“那能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弟兄们去送死吗?”
赵越挥手让幕僚退下,营帐内只剩下他和马超两人。
他站起身,在帐内来回踱步,许久才开口:“王安石用的是阳谋,他就是要用装备优势,硬生生把我们碾死。”
“那咱们就跟他拼了!”
马超拔出腰刀,“我带三千敢死队,冲他中军大帐,我就不信他王安石也是铁打的!”
“然后呢?”
赵越冷冷地看着他。
“你死了,你手下的三千人也死了,明天呢?后天呢?用人命去填,我们有多少人够填的?”
马超的动作僵住了,脸上的凶狠慢慢变成了颓败。
他颓然地将刀插回刀鞘,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等死?”
夜色深沉,南郡城内一处豪华的宅院里。
赵恺和赵越相对而坐,两人面前的火盆忽明忽暗。
“五弟,不能再等了。”
赵恺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们必须想办法弄到更好的武器,否则王安石的大军一到,我们连一丝机会都没有。”
赵越苦笑一声:“三哥,你说的我何尝不知道,可你看看我们的库房。
连下个月的军饷都快发不出来了,拿什么去买武器?拿头去买吗?”
两人陷入了更深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