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坤被吓得浑身发抖,枷锁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他跪在碑前,额头不断磕着地面,鲜血顺着脸颊流下:
“王爷饶命!”
“我一时糊涂,我鬼迷心窍!”
“我把粮食都还回去,加倍还回去!”
“求您看在我上有八十老母的份上,别杀我!”
他的哭声凄厉,却没换来半分同情。
顾北站在碑前,玄色劲装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的长剑泛着冷光。
他看着碑上密密麻麻的名字,那些曾经鲜活的面孔在脑海中闪过。
有总爱给弟兄们讲笑话的炊事兵,有刚娶了媳妇就上战场的年轻校尉,还有握着他的手说“将军一定要守住北疆”的老兵。
顾北声音冷得像冰:
“你贪的是粮食,欠的却是人命!”
“去年寒冬,凉州有多少百姓因为缺粮冻死饿死?”
“有多少孩子失去了爹娘?”
“我那三万弟兄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你却在后方吸百姓的血,你有什么资格提‘老母’二字?”
午时的鼓声响起,顾北抬手,沉声道:
“斩!”
刀光落下,王坤的惨叫戛然而止。
顾北看着溅在碑上的血渍,眼神坚定如铁:
“从今日起,北疆境内凡贪腐超过十石粮食、白银五十两者,无论官职大小、出身贵贱,皆以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他顿了顿,提高声音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我顾北在一日,便保北疆百姓一日安稳,谁要是敢动百姓的救命粮,就先问问我手中的剑!”
百姓们看着顾北挺拔的身影,再看看碑上的名字,突然有人跪了下来,高声喊道:
“王爷英明!”
紧接着,便是一片此起彼伏的跪拜声,数千人齐声高呼,声音震得周围的树木都微微晃动。
张老汉跪在人群中,老泪纵横,他知道,北疆的好日子,真的要来了。
这场斩首示众,彻底震慑了北疆的官吏。
以前那些惯于克扣赋税、巧立名目的官员,如今个个收敛行径,连做账都不敢有半分差错,有的甚至主动将以前贪墨的粮食退了回来。
而百姓们则彻底安了心,纷纷开垦荒地,连原本逃到山里的流民,也都陆续回到家乡耕种。
云州城外的荒地,短短一个月就被开垦出上千亩,田埂上随处可见忙碌的身影,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三个月后,苏瑾捧着厚厚的粮册走进王府,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
她快步走到顾北面前,将粮册递过去:
“王爷,您看!”
“这是六州上报的粮产量,云州亩产比去年翻了一倍,凉州、甘州更是翻了一倍还多!”
“云州、凉州的粮仓都堆不下了,百姓们还主动捐了五千石粮食给军中,说是让弟兄们能吃饱饭,好好守卫北疆。”
顾北接过粮册,手指拂过上面的数字,嘴角终于露出一抹久违的笑意。
这笑容驱散了他眉宇间的阴霾,显得格外温暖。
苏瑾又道:
“还有件事要跟您说,昨日我去凉州巡查,看到城外的山脚下,有百姓在给您立生祠,祠堂里还摆着您的牌位,说是要日夜供奉,求神明保佑您平安康健,长守北疆。”
“立生祠?”
顾北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失笑。
“告诉百姓,把祠堂拆了。”
“我顾北不是神明,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他们若真念着好,就好好耕种,守好自己的家园,让北疆的孩子都能吃饱穿暖,这便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也是对那些战死弟兄最好的告慰。”
苏瑾看着顾北眼中的真诚,用力点了点头。
苏瑾应声退下,顾北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新栽的树苗。
那是他上个月亲手种下的,如今已经抽出了嫩绿的枝条。
他知道,赋税改革只是第一步,要想真正守住北疆,让弟兄们的血不白流,还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足以震慑长安、抵御蛮族的强军。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长安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血债,终究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