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重重磕在桌面,发出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
满桌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先开口打破这份诡异的沉默。
方才还围着周瑾寒讨论项目的几位老总,此刻都端着酒杯,眼神里带着几分试探。
能让周瑾寒露出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门口那个女人,绝不简单。
李特助最先反应过来,轻咳一声上前,不动声色地将敞开的包厢门拉上大半,挡住了走廊的视线,又低声对周瑾寒道:
“周总,您要是不舒服,我们先回?”
“……”
周瑾寒没应声,指尖还捏着空酒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望着门口的方向,眼底的落寞像潮水般漫上来,连带着周身的气场都弱了几分。
“各位,抱歉,家里有点事,我先失陪。”他站起身,脸上又恢复了惯有的淡漠,只是声音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家是重要,您先忙。”众人连忙笑着应和,没人敢挽留。
周瑾寒没再看刘余一眼,径直朝着包厢外走去,步伐比来时快了几分,像是在追什么,又像是在逃什么。
“……”刘余站在原地,脸上的殷勤笑容僵得有些难看。
他原本想借着周瑾寒的关系攀攀高枝,没成想不仅没讨到好,还撞破了这么一出,眼下倒像是自己成了多余的人。
“我以为刘总是聪明人,没想到今晚如此冒失。”李特助路过他身边时,淡淡地说道。
但眼神里的疏离,让刘余心里咯噔一下,也不敢再多留,匆匆跟了出去。
等周瑾寒快步追到饭店门口,目光扫过往来的车流和行人,哪里还有半分姜稚的踪迹。
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来,他才发现自己竟忘了穿外套。
衬衫领口被风吹得微动,却没让他觉得冷,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掏走了一块。
“周总,车备好了。”司机将车门打开,低声提醒。
周瑾寒没动,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指尖在“姜稚”的名字上悬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按下通话键。
他想起昨天在楼道里,她红着眼眶说“以后我们两清”的模样。
又想起刚才她看自己时那片冰冷的淡漠,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去老小区。”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沉。
司机愣了一下,还是应了声“好”,发动了汽车。
周瑾寒靠在车后座,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她转身时平稳的步伐,没有丝毫犹豫,仿佛他真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想起自己故意扣下那份假的遗产合同,以为她会来问,会来要。可她什么也没做。
仿佛毫不在意一般。
车子停在老小区楼下时,周围住宅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像撒在黑夜里的星子。
周瑾寒坐在后座,目光定定落在姜稚家那扇紧闭的窗上,沉默得像尊雕塑。
车厢里静得能听见窗外晚风扫过树叶的轻响,他就这么坐着,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手机在掌心震了几下。
他解锁屏幕,映入眼帘的是刘余发来的微信。
满屏都是对饭店冒失举动的道歉和解释,字里行间透着刻意的讨好。
周瑾寒扫了两眼,没回。
指尖按灭屏幕,视线依旧黏在那扇窗上,眼底的情绪沉得像化不开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