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1 / 2)

胡列娜的哭泣,没有声音,却比任何嚎啕都更让人心碎。

那不是因为痛苦或者失败,而是一种卸下重担后的释放。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浸湿了洁白的枕套,也仿佛洗去了她心头积攒多年的尘埃。

爱莉希雅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陪着她,用自己的体温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梅比乌斯撇了撇嘴,收起了数据板,转身走出了医疗室,将空间留给了她们。

陆沉则站在窗边,看着外面训练场上,邪月依旧在和不知疲倦的光人缠斗,每一次倒下,都比上一次站起来得更快。

兄妹俩,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试图挣脱名为“过去”的牢笼。

不知过了多久,胡列娜的抽泣声渐渐平息。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爱莉希雅,用手背擦了擦红肿的眼睛。

“谢谢你,爱莉。”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们是朋友呀?”

爱莉希雅帮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笑盈盈地开口。

“朋友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胡列娜沉默了片刻,她转头看向窗边的陆沉,又看了看爱莉希雅,终于问出了压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问题。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她憋了很久。

从六年前的初遇,到如今的重逢,陆沉和爱莉希雅身上充满了谜团。

那种远超魂师体系的力量,那些闻所未闻的训练方式,还有这个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地下基地。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

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所熟知的任何一方势力。

“我们是‘逐火之蛾’。”

爱莉希雅没有隐瞒,她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多了一丝郑重。

“一个为了守护世界,对抗‘崩坏’而存在的组织。”

“崩坏?”

胡列娜捕捉到了这个陌生的词汇。

“那是什么?一种特殊的武魂吗?还是某种强大的魂兽?”

“都不是。”

爱莉希雅摇了摇头,她的表情变得严肃。

“娜娜,你觉得,这个世界最大的威胁是什么?”

胡列娜思索了一下。

“是武魂殿和两大帝国之间的矛盾?还是那些潜伏在暗处的邪魂师?”

这是她作为武魂殿圣女,从小被灌输的观念。

世界的格局,就是三大势力之间的博弈,而邪魂师,则是所有魂师共同的敌人。

“那些,都只是孩子们的打闹而已。”

爱莉希雅的话,让胡列娜的瞳孔微微收缩。

在她看来足以颠覆大陆格局的纷争,在爱莉希雅口中,竟然只是“孩子们的打闹”。

“真正的威胁,来自于世界本身。

它是一种筛选文明的自然现象,当一个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崩坏’就会降临。

它会以各种形式出现,天灾、瘟疫,甚至是……诞生出拥有毁灭世界权能的使者。”

爱莉希雅顿了顿,吐出了一个让胡列娜感到陌生的词。

“我们称之为,‘律者’。”

“律者……”

胡列娜咀嚼着这个词,她能感觉到,这两个字背后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沉重。

“朱竹清……她也是?”

她想起了朱竹清那匪夷所思的分身能力,那绝对不是魂技可以解释的。

“不完全是。”

爱莉希雅解释道。

“竹清是‘刻印’的继承者。

你可以理解为,很久很久以前,我们这个组织里,有一些非常强大的前辈,她们在对抗崩坏的战争中牺牲了。

但她们的力量和意志,以一种特殊的方式留存了下来,这就是‘刻印’。

竹清继承的,是其中一位代号‘空梦’的前辈的力量。”

“而舰长……”

爱莉希雅看向陆沉。

“他所拥有的,是真正的律者权能。

而且不止一种。”

胡列娜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看向那个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给她带来巨大压迫感的男人。

原来,那才是他真正的力量。

不是魂环,不是魂技,而是足以毁灭世界的,名为“律者”的权能。

她忽然明白了。

为什么他们要对自己和哥哥进行如此残酷的训练。

因为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根本不是魂师,而是足以引发天灾,毁灭文明的“崩坏”和“律者”。

和这种等级的威胁比起来,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大赛,真的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她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从小建立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然后重塑。

原来,在魂师世界的打打杀杀之上,还有一个更宏大,也更绝望的战场。

“所以……”

胡列娜的声音有些干涩。

“全大陆高级魂师大赛……已经没有意义了,对吗?”

她想到了史莱克学院。

想到了那个拥有“刻印”力量的朱竹清。

有她在,武魂殿战队没有任何胜算。

她曾经为之奋斗,为之骄傲,甚至将其视为毕生荣耀的目标,在更宏大的真实面前,变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

“对你来说,或许是这样。”

陆沉终于开口了。

他转过身,平静地看着胡列娜。

“但对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来说,那场大赛,依旧是他们认知里的最高舞台。

武魂殿需要那场胜利来稳固地位,天斗和星罗也需要它来展现自己的力量。”

“他们……都不知道真相?”

胡列娜颤声问。

“真相太沉重了。”

爱莉希雅叹了口气。

“告诉他们,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在灾难真正降临之前,让他们活在和平的假象里,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胡列娜沉默了。

她想起了武魂殿里那些崇拜地看着她的年轻魂师,想起了老师比比东对她寄予的厚望。

原来,大家都在为了一个虚假的舞台而拼尽全力。

而她,有幸提前看到了幕布后的真实。

这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残忍。

“我明白了。”

良久,胡列娜抬起头,她的眼神变了。

之前的迷茫和不甘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

她不再纠结于个人的荣辱,不再执着于一场注定失败的比赛。

她看到了一个更大的舞台,一个更值得她为之奋斗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