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千户所的士兵们渐渐习惯了每天四个时辰起步的枯燥操练。
队列、转向、突刺这些基础动作也勉强算是刻进了骨头里。
这日清晨,点卯之后,士兵们按惯例在校场列队站好,等着苏墨下达新的训练指令。
苏墨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下令开练,而是走到队伍前方的高台上,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一千张脸。
苏墨笑了笑。
“今天,我们不练兵,我们来算一笔账。”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
“我先问问你们,你们觉得,咱们大虞的官军,在百姓眼里,是个什么样子?”
台下沉默片刻,有人小声嘀咕:
“当兵的呗,还能啥样。”
也有人胆子大点,喊道:
“吃皇粮,保家卫国!”
但更多人是沉默,眼神闪烁。
他们自己就是从底层来的,或者本身就是兵痞,太知道某些官军的德行了。
苏墨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冷意:
“保家卫国?我看是祸害乡里!多少官军,军纪涣散,走到哪里,抢到哪里,吃拿卡要,欺压良善!”
“百姓见了当兵的,不是欢迎,是害怕,是躲着走!你们告诉我,这样的军队,凭什么打胜仗?”
他目光如炬,逼视着台下:
“一支军队,如果心里只想着自己的私利,抢点钱财,捞点油水,上了战场,遇到强敌,第一个念头是什么?是保命!是想着怎么带着抢来的东西跑路!”
“这样的兵,再多也是乌合之众,一触即溃!”
苏墨话锋一转:
“而要百战百胜,需要的是什么?是全军上下,拧成一股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赢!”
“为了赢,可以不惜性命!这股气,这股劲,从哪里来?就从这严整的军纪里来!”
“否则,便是一群乌合之众!”
台下开始有士兵露出思索的神情。
苏墨继续道:
“再说说民心。我们是兵,但我们也是从百姓中来的。伤了民心,就是伤了我们自己的根!你们想想,如果一支军队,军纪严明,不扰民,不抢掠,所到之处,秋毫无犯。百姓会怎么看?”
“他们会夹道欢迎!他们会把我们当自己人!我们缺粮草,百姓会省下口粮支援我们!我们被敌人追击,陷入绝境,百姓会给我们指路,会掩护我们!”
“伤民,还是益民,这笔账,你们算不算得清?是抢几个铜钱、几只鸡重要,还是关键时刻能救你命的退路重要?”
这时,苏墨再次一笑。
“光讲道理没用,当兵吃粮,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图的就是个前程和实惠!”
“现在,我苏墨,在这里立下规矩!”
“凡我麾下将士,严格遵守军规军纪者,日后上阵杀敌,有功者,除了朝廷应有的赏赐,我苏墨,个人再额外拿出一份银子赏他!”
“凡每月操练、内务表现优异者,经考核评定,除正常军饷外,我个人赏赐,三到五两银子不等!”
“上阵杀敌,凭敌人首级记功,一个北蛮首级,我单独赏六两银子!”
“有重大立功表现,比如斩将、夺旗、先登者,赏十两!”
“若有兄弟不幸战死,我苏墨,直接抚恤其家人三十两白银!绝无拖欠!”
这一连串的赏格抛出来,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三到五两!一个北蛮子脑袋六两!战死抚恤三十两!这简直是天价!
要知道,普通士兵一年的军饷,刨除克扣,能到手十两就不错了!
苏墨这手笔,太大方了!
而苏墨能有这个底气,主要还是因为手里有雪花饮的作坊,以及赌坊的生意作为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