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要生了!太医!稳婆!快!”
消息长了翅膀,裹着秋夜刺骨的寒意,一路飞扑至御书房。
“皇上,淑妃娘娘发动了!”当值太监总管的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
正在批阅奏章的萧长夜手一抖,朱笔在明黄的绢帛上甩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他猛地抬头,那双惯常深沉如渊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惊涛骇浪。
“什么时辰了?她如何了?太医去了没有?”
连珠炮似的发问,人已旋风般从御案后冲了出来。
“回皇上,刚发作,稳婆太医都赶过去了!”来福小跑着跟上。
话没说完,前面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通往缤纷阁后殿的路,此刻成了禁区。
内侍御医,还有端着热水盆的宫人挤满了回廊,像一道无声却厚实的墙。
“皇上驾到——!”引路太监尖声高唱。
人群像被劈开的海浪,仓皇跪倒一片。
“滚开,都给朕滚开!”萧长夜哪里顾得上天子威仪,双目赤红,焦躁和恐惧烧灼着他的心肺。
一个端着热水的粗使小太监挡了路,他几乎是本能地一脚踹过去。
铜盆“哐当”巨响砸在地上,滚烫的水泼了一地,那小太监被踹得翻滚在地,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萧长夜的声音嘶哑,“若她和孩子有闪失,朕让你们统统陪葬!”
他像一头发狂的龙,蛮横地撞开挡在身前的一切,直扑那紧闭的雕花殿门。
门内的景象让萧长夜的心狠狠一坠。
屏风后传来姜昭玥断断续续的痛吟,一声声像钝刀子割在他心上。
稳婆焦急的催促嗡嗡作响:“娘娘,用力啊!再使一把劲!”
“昭玥!”萧长夜几步冲到榻前,绕过屏风。
烛光摇曳,映着姜昭玥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汗水浸湿了她鬓边的乌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和腮边。
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萧长夜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死死攥住,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猛地跪倒在榻前,一把抓住姜昭玥那只搭在锦被外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握住,仿佛要将自己的命渡给她。
“昭玥,睁开眼看着朕!”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贴着姜昭玥汗湿的额角。
“撑住了,朕要你,孩子也要你!”
与此同时,稳婆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狂喜的哭腔,“出来了!头出来了!娘娘再加把劲啊——!”
一声嘹亮到几乎穿透云霄的啼哭,骤然撕裂了宫内令人窒息的紧绷!
“哇——!哇啊——!”
那哭声充满了初临人世的蓬勃生命力,尖锐地划破殿内弥漫的痛苦与血腥。
“生了!生了!恭喜皇上!恭喜贵妃娘娘!”
“是个皇子!是个健壮的小皇子啊!”稳婆喜极而泣。
萧长夜依旧死死攥着姜昭玥的手,仿佛石化了一般。
直到那响亮的哭声撞进耳朵,他才如梦初醒,猛地转头。
稳婆小心翼翼地将襁褓捧到他眼前。
那小小婴孩皱巴巴的小脸通红,眼睛尚未睁开,却挥舞着小拳头,啼哭声一声高过一声。
萧长夜颤抖着伸出双手,笨拙而又虔诚地从稳婆怀里接过那轻飘飘又重逾千斤的生命。
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婴儿的眉眼口鼻,最终,落在那小小的,肉嘟嘟的脸颊。
萧长夜的心跳,在这一刻,彻底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