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站在原地,看着莫宇凡那不停耸动的背影,整个人都懵了。
她活了近万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经历过?
可今天,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他……他这是在对自己发脾气?
一个阶下囚,一个禁脔,竟然因为自己的“怀疑”,而在对自己发脾气?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
可是为什么,通过那条灵魂锁链,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传递过来的情绪,真的就是“愤怒”、“委屈”、“心痛”还有一丝,因为“不被理解”而产生的,浓浓的“失望”。
这些情绪,无比真实,无比纯粹。
而且,他说的那些话,虽然听上去歪理十八条,但仔细一想,好像……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他做这一切,是为了阻止战争,而阻止战争,客观上,确实是避免了她亲自出手的麻烦。
他把这种行为,解释为“心疼自己”,不想让自己“劳累”。
这种解释,荒谬,霸道,充满了占有欲,却又该死地,精准地,挠在了她心中最痒的地方。
她要的,不就是这种,他将自己视为全世界,将自己的喜怒哀乐置于一切之上的感觉吗?
凤倾天心中的怀疑和怒火,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迅速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又带着一丝隐秘的,被取悦了的快感。
这个小东西,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她缓缓走到莫宇凡的身后,伸出手,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好了,不生气了。”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哄劝的意味,“是我错怪你了,行不行?”
莫宇凡的身体一僵,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擦掉了手心的冷汗。
赌赢了。
“我没有生气。”他闷闷地说道,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还说没有。”凤倾天将他转过来,捧起他的脸,看着他那通红的眼眶,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
她伸出舌尖,轻轻舔去了他眼角的一滴“泪水”。
“是我不好。”她柔声说,“是我忘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一部分了。你的心,自然是向着我的。”
为了“补偿”他,也为了让他更彻底地“安心”,凤倾天牵起他的手,走到了寝宫深处的一面墙壁前。
她抬手在墙壁上轻轻一点,那面墙壁便如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了一个幽深的密室。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在烦恼什么吗?”
她拉着他走了进去。
密室中央,是一个漆黑的祭坛。祭坛之上,悬浮着一颗跳动着的,仿佛活物一般的心脏。那是一颗完全由黑暗与符文构成的,无比邪恶的心脏。
一缕缕黑气,从心脏中散发出来,又被祭坛周围的金色锁链,死死地禁锢住。
“这就是‘计都罗喉之印’的本体。”凤倾天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疲惫与憎恶。
“它不是外界的诅咒,而是我们天凤一族血脉深处的原罪。与生俱来,不死不休。”
“万年前,我的先祖,为了对抗仙界的敌人,与‘计都罗喉’做了交易,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也引来了这跗骨之蛆。”
“它会不断地侵蚀我的神魂,放大我心中的负面情绪,引诱我走向疯狂与毁灭。”
她指着那颗心脏,对莫宇凡说:“我妹妹的死,固然有那些人族败类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她当时已经被这东西影响,心智大乱,才会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我将它镇压在这里,万年来,日日夜夜用我的本源妖火去炼化它,但收效甚微。”
“现在,你明白了?”她看着莫宇凡,眼神无比认真,“我把你留在身边,不仅仅是因为喜欢你。”
“更是因为,你的存在,你那奇特的,能引动情劫的体质,似乎能让它变得安分一些。”
莫宇凡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他看着那颗邪恶的心脏,终于明白了。
凤倾天不是不知道自己是“情劫之源”,她甚至,是在有意地利用这一点,来镇压她体内的“邪神之印”!
她不是笼中的金丝雀,她是一个清醒的,理智的,甚至在反向利用规则的……女王!
自己这点小聪明,在她面前,恐怕真的如同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