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二楼的房间里,莫宇凡的心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每一次收缩都沉重而艰难。
他赌对了钥匙,却没想到这把钥匙直接捅开了妖皇殿的大门。
凤卫,妖皇座下最锋利的刀,最警惕的眼。每一个凤卫,都至少是化神期的修为,并且精通合击之术,可以直接与妖王级的强者抗衡。他们的出现,本身就代表着凤倾天的意志。
他现在就像一个在钢丝上跳舞的演员,脚下是万丈深渊,头顶是虎视眈眈的猛兽。一步错,便是粉身碎骨。
楼下的死寂,比之前的喊杀声更让人窒息。
那个被称为“凤卫”的黑甲青年,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整个望山镇的喧嚣都按下了暂停键。他没有释放任何威压,但那种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杀气,凝练如实质,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莫宇凡所在的窗户。
莫宇凡缓缓退后,远离窗边,确保自己不会被对方的视线锁定。他飞快地在脑中复盘整个计划。
第一步,制造意外,吸引注意。成功了,但效果好过头了。
第二步,释放气息,引鱼上钩。成功了,但引来了一条鲨鱼。
现在,是决定生死的第三步:如何应对这条鲨e鱼的“垂询”。
跑?不可能。一个凤卫就能轻松碾死现在的他,更别提整个望山镇都已是对方的领域。
打?更是笑话。他现在这点修为,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唯一的生路,就是将“西域商人”这个角色,演到底,演到极致,演到让对方都找不出一丝破绽。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酒囊,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道具,里面是烈性马奶酒。他拔开塞子,将大半的酒都淋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又猛灌了一口,呛得自己眼泪都流了出来。瞬间,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廉价的香料味,在他身上散发开来。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门边,靠着门板,侧耳倾听楼下的动静。
“把所有人都带走,审。”
黑甲凤卫的声音响起,冰冷,不带一丝感情。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地上那个被他抓住刀刃,吓得瘫软在地的络腮胡大汉。
“是,凤十三大人!”狼妖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指挥着手下将黑风商队剩下的人和地上的尸体,一同拖走。
很快,客栈门口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那滩尚未干涸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客栈里,独眼老板缩在柜台后面,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脚步声响起。
不是狼妖那种杂乱的脚步,而是沉稳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脏上的节奏。
黑甲凤卫,凤十三,走进了客栈。
他没有理会抖成筛糠的独眼老板,而是径直走到了那串散落在地的干辣椒旁,蹲下身,捻起一点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二楼的栏杆,最后定格在莫宇凡房间正上方,那个悬挂着风干腊肉的屋檐挂钩上。
他的眼神,像鹰一样锐利,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里面的一切。
莫宇凡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家伙,太敏锐了。他在重现“案发现场”。
脚步声再次响起,是上楼的声音。
一步,两步,三步……
最终,脚步声停在了他的门外。
咚,咚,咚。
敲门声,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莫宇凡心脏狂跳,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酝酿了片刻情绪,然后用一种带着醉意和惊恐的沙哑声音,颤巍巍地问道:“谁……谁啊?小店……打烊了,不住客了……”
门外,一片沉默。
就在莫宇凡以为对方会直接破门而入时,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开门。例行检查。”
莫宇凡磨蹭了半天,才终于把门拉开一条缝。他探出半个脑袋,一张因为酒精和恐惧而涨红的脸,配上那两撇小胡子,显得既滑稽又可怜。
“官……官爷,有……有什么事吗?小的是个正经生意人,可没犯法啊……”
他一边说,一边控制着身体,做出轻微的,无法抑制的颤抖。
凤十三的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冷电,在他身上来回扫视。
合道境的修为,被莫宇凡用一种秘法,伪装并收敛到了极致,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连筑基都未完成的,体质稍好一些的凡人。
一身酒气,眼神躲闪,身体颤抖……
所有的一切,都符合一个被吓破了胆的普通商人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