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冷禅送几人各自离去,默默盘算日后章程。
去福州?他怎会愿去福州.
《辟邪剑谱》已经到手,福州对他而言,宛如鸡肋。
福州离嵩山甚远,去了福州,无利可图。
但不去福州,却也不行,福州死伤一百余名弟子,虽无直接证据,但却是日月神教圣姑所致。
不摆出这番架势,怕是也难服教中众人,悠悠之口。
左冷禅想的更多的是,带着三百人,将其依次散落出去。
由朴沉、丁勉、乐厚各自带着,伪装成日月神教教众,在江湖上掀起波澜来!
想起前日收到五岳剑派其他掌门回信,心知若不施加些许压力,五岳并派一事,实难进行。
泰山派他已经安排玉玑子,准备争夺泰山派掌门之位,将天门道长,赶下台去。
恒山三定,死硬的宛如臭石头,他打算以势将其压服。
至于衡山派,刘正风与日月神教长老曲洋,纠缠不清,他自有耳闻。
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是个极护犊子之人。
但若日月神教在江湖上将波澜掀起,便可依着莫大护犊子的性格,以刘正风与曲洋之事要挟,逼着衡山派统一五岳剑派。
所以,他会亲自率领一队人,往衡山附近,在洞庭湖上,兴风作浪!
到时候试问莫大,日月神教都打到家门口了,难道还不抱团自保,由着刘正风胡七八搞么!
左冷禅想的正开心,却忽又想到华山派。
岳不群在回信中语气似同意五岳并派,但却言说五岳剑派盟主之位,却需另做商议。
左冷禅喃喃自语:
“岳不群究竟何意?凭借华山派那大猫小猫两三只就想夺五岳剑派盟主之位?
岳不群修《紫霞神功》内力倒是浑厚,可剑招却稀疏平常的很,《养吾剑法》被他练得,实在看不下去眼。
他有什么依仗,却来与说这番话?”
日头渐高,雾被蒸到天上,被冷风一吹,便成了细雨,从天空落下。
左冷禅感受到雨滴掉落,轻弹一指,这雨滴竟成了冰渣。
却是左冷禅《寒冰真气》大成迹象。
他冷冷一笑,入了一间偏殿,望着雨滴,从屋檐下缓缓滴落。
今年雨水格外的多。
不仅黄河,长江的水位也涨的厉害,连带着鄱阳湖面积,也大了不少。
这也使得长江入鄱阳湖难度,大了不止一分。
在长江讨生活的船老大们这几日,也望着狂暴起来的江水,失了信心。
但这并不影响齐白江,此刻,他正趁着这难得机会,教儿子如何在波涛里,将船驶得又快又稳。
他光着脚在甲板上站的正稳,无需握着绳索栏杆,指挥儿子如何去使舵:
“这般天气,这等水流,你要切记,莫要随意变动帆角,要多使舵来。
帆角变了,虽吃的风会多,可调整帆角麻烦。
水流变化快,风变化也快,这帆角记住切莫乱动。”
话音未落,一阵逆风袭来,齐白江忙将手扶在舵柄,闭着眼睛,似在感受什么。
就见他闭着眼,将船舵转动,此刻哪怕风向变,水流变,可船依旧笔直往前。
他对儿子道:
“你现在试着感受这船舵,感受风向,水流对船有何改变。
要能读懂水流如何变化,你这操舵,我也就能彻底放下心来。”
齐江波儿子学着他老爹模样,闭目感受,半晌憋出一句:
“爹啊,我读不懂咧!”
齐江波圆眼一瞪:
“来,你看我这次如何操船!”
说罢,便向船舱方向看了一眼。
他唯恐说话声音大了,扰了那几位正闭目打坐的富贵和尚,盘膝练功的牛鼻子道长。
船行的七扭八扭,在长江与鄱阳湖口穿行,虽曲曲折折,但船身却极稳。
入了鄱阳湖,就见一缕初阳从辽阔湖面升起,一位道长开口轻叹:
“方生大师,你看今日日出,可美?”
那和尚将眼睛睁开:
“善哉,却是极美!烟波浩渺,初阳新生,却是美极。
就是这湖水,浑混浊浊,不如洞庭那般清澈。”
那道士却捋了捋胡须道:
“鄱阳湖在洞庭湖下游,今年雨水又大,田地被水一冲,又有泥沙下来,自是浊了。”
方生大师听闻,合什一礼:
“我就居北方,只见那黄河浊浊,自是一位湖泊都如洞庭那般清透,见这浊湖,却忽不适应。
凌虚道长确实好见识。”
凌虚心知方生这是在客套吹捧,却也将言应下,就听他再道:
“方生大师若是想见清水碧波,待我们到武夷山后,自可见得。
武夷山中水,可谓碧波玉带,清泉透水。
可这清泉透水,出了武夷山,入闽江,却又变成一坨黄浪,却也不知是为何。”
“清泉透水便一坨黄浪?
那定是有泥沙被卷入,这透水自是变浊了。”
“方生大师,好见识!你说这浊水可变清水么?”
“只待将沿途泥沙除了,这浊水自然会重新透彻!”
二人打了一番机锋,相互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少林见日月神教似有南扩之势,便寻去武当,以谋对策。
双方一番勾兑,随即方正大师、冲虚道长,便派方生、凌虚同行,往福州城一探究竟。
二人打了一番机锋,凌虚说起正事:
“你我入福建后,第一站是去福州还是去莆田?”
方生思索片刻:
“我们先往莆田一行,去南少林看看。
自红叶禅师圆寂后,许久未派门人往莆田去了。
现在莆田少林,虽更多修习佛法,但仍有部分弟子,愿进修武学。
我这次,也是奉主持之命,重整莆田少林寺务,到时凌虚道长等我数日,我们再一同往福州行可好?”
凌虚听方生这般说,便明白少林不满势力收缩于中原地界,想再次向外拓展。
但,谁又不是呢?
凌虚心想,方生想去莆田,就随他去,毕竟福州城内,还有何三七在搜集情报,便将拂尘一甩:
“哈哈哈哈,自无不可,自无不可呀!”
方生也笑了,但笑声却不如凌虚这般潇洒,他双掌合十,宝相庄严,只道:
“善哉,善哉。”
可太阳穴上,高高隆起,突突跳动一缕青筋,却将他心中欢喜,尽数道出!
二人笑声,自鄱阳湖上,传的甚远。
此刻鄱阳湖因涨水,行船颇少,除了船上之人,这笑声却也不落他人之耳。
微风阵阵,湖水浊浊,新阳初升。
凌虚忍不住唱起一段道情词:
“鄱阳湖水本清澈,映着庐山千丈光。
可叹今年风雨狂,浊浪翻成老酱缸!
污沉沉,浑滔滔,泥沙翻涌似泼墨!
三十年前水透亮,能见鱼虾刷花枪。
如今捞把水在手,却是半碗浑江汤。
不是云雨太霸道,却是湖神变了相。
贪心人,砍了树,浑水流尽湖心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