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竹翁刚说几句话,便气喘起来。
他端起药碗,饮了一口,又将桌上灯烛点燃,才继续开口。
可他却并未直说做了什么,而是先将他遇袭遭遇道出:
“嘿嘿,圣姑走后第三日,桑三娘就使几位心向杨莲亭的几位教众,熬了一锅毒汤想喂给留守的几位教众来喝。
但却忘了也有几位五仙教教众留在这,这几位鼻子可比狗灵,便提醒了我。
我也加了小心,暗中防备。
谁料桑三娘、秦伟邦带了近百十人来攻,更是带了黑血神针、毒水弩这两样杀器。
好在蓝凤凰走前,给我留了好些毒药,这毒药本是打算给福威镖局镖师,提升些战力的,结果统统洒到他们身上。
可毒药好用,依旧三拳难敌四手,我留下十几条人命,才从大院里逃出,来到这苟起命来。”
绿竹翁说罢,又喝了一口药汤,这药汤应是极苦,绿竹翁脸都皱了起来:
“五仙教这群小崽子,什么都好,就是熬的药实在忒苦,熬夜手艺实没他们做饭手艺,来的高明。”
陆锋听绿竹翁这般说,呲呲笑了起来,引得任盈盈好大一个白眼。
只不过任盈盈此时仍是中年汉子模样,这白眼却是失了精髓。
绿竹翁将汤药艰难咽下,继续说道:
“我已遣人,去寻任教主曾经旧部。
好些洞主、岛主、散人虽二三十年不在江湖闯荡,但若是去寻,十之七八却会来帮。”
向问天显然也有过,将这些老江湖喊来想法,他哈哈笑起来:
“你这小老儿也是聪明,我今天歇着的时候,便起了将‘漠北双雄’、‘黄河老祖’、‘毒不死人’一起喊来想法。”
“嘿嘿,你说的那些人,我已经都尽数唤着了,长鲸岛岛主司马大、天河帮帮主黄黄伯流,我也尽数喊着来了。”
任盈盈听着绿竹翁与向问天对话,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可用,而且大半都是近十年来,便隐迹江湖,但曾经却名噪一时的老江湖。
她想了想,似乎还有几人可来帮她,便对绿竹翁道:
“遣人将桃谷六仙也唤过来。”
绿竹翁听任盈盈这般说,却面露难色,向问天更是将眉头一皱:
“将这六个活宝喊来,真的好么?
你可有办法使他们听命?”
任盈盈却胸有成竹:
“喊来便是,桃谷六仙虽看着顽劣不着调,但若是对了路子,也会听话。”
绿竹翁心知人多力量大,便应承下来:
“那我遣人去唤,桃谷六仙到了,你定要看好,莫要惹出不必要事端。”
陆锋在一旁听着三人谈话,心中暗道:
“如此这般,岂不是将五霸岗搬到福州来了么?
桑三娘,我记得她是被杨莲亭派出杭州,质问江南四友任我行是否逃脱的人吧?
你惹谁不好,为何要去惹有些魔怔的任盈盈呢?”
忽又想起,林震南将福威镖局各处分号镖师,尽数唤回之事。
还未等他将此事说与众人听,任盈盈却先开口提前:
“福威镖局分号部分镖师,被林震南唤回福州。
这些人武艺虽不精湛,但也可用,到时候让林家少主带着,也可从旁助战。
等蓝凤凰回来,再给他们发些毒药,到时候只要能砍到人、射到人,便可取其性命!”
陆锋对任盈盈道:
“那明日我进城,将林平之带来?”
任盈盈想了片刻道:
“明日我与你进城寻他,将事情说明,这处货栈,他却是不能来。”
陆锋点头应下,见天色晚了,奔忙一日,未得休息,却也觉得乏了。
见此间是暂时讨论停当,便打算回船上歇息。
任盈盈也不愿让绿竹翁太过操练,便随着陆锋一路回船。
此时,三人马匹已被日月神教教众从底仓牵出。
杂色健马被困舱下许久,此般闻得新鲜空气,显得甚是惬意。
小金正骑在马儿背上,似模似样学着陆锋样子握着缰绳。
陆锋见小金这般模样,暗暗发笑,感觉这几日压抑心情,好了不少。
待回到船上,陆锋便寻了一吊床休息。
任盈盈古琴因绿竹翁逃得狼狈,被留在曾经大院,她将竹萧抽出,在船尾吹了起来。
萧与笛不同,笛声是清脆、婉转,而萧声却深沉、悠扬。
任盈盈没寻什么谱子,而是由心随意吹着。
闽江水涛涛,摇晃着船,船上能闻木板之间挤压的声音,水流划过船身的声音。
月亮升起,闽江这处因靠近入海口,又赶在满月后的大潮,海水便倒灌进来。
船摇得更剧烈,箫声依旧低沉。
陆锋在吊床中,随着船身轻晃,在萧声里安眠。
小金在外玩闹够了来寻陆锋,见陆锋熟睡,却也不去打扰,本想着去爬爬桅杆,却遇到吹箫吹得有些累的任盈盈。
没等小金逃走,任盈盈变戏法一般将一束荔枝从手中变出。
小金想了想,便从了本心。
毕竟,荔枝是甜的。
陆锋一夜未归,林柔儿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揪着一般。
心中默默祈祷:
“陆大哥可莫要出事。”
她却没想到,他出现在陆锋绮丽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