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那是堆起的雪人,行尸走肉似个空壳。
皇上心里没来由地浮出一丝烦躁。
他疾步走了出去,走到了雪人的面前。
“知错没有?”
雪人没有应答,一直都在沉默。
“孽障,你是没一点悔改的心思?景王是你的兄弟,你却差点杀了他……你如此泯灭良知,没有人性……你有心吗?”
“还抢夺臣妻?这样荒唐的事情,你都能干得出来?你就是一个恶魔……一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皇上刚刚压下去的怒意,蹭得又蹿起来,他抬手便要扇过去。
五皇子魏王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过来,他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抱住了皇上的胳膊。
“父皇,您消消气……太子皇兄他肯定是身体冻僵了,无法说话……”
“这么冷的天,皇兄跪在这里好几个时辰了,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父皇,你就可怜可怜他吧,先让他暖一暖身体,再让他回话……”
皇上愤怒的思绪,顿时回笼。
他扭头看向魏王,眼底满是惊愕:“琰儿你怎么入宫了?这冰天雪地的,你的身子骨如何能熬得住?”
他一摸魏王的手,像个冰疙瘩。
“这手那么凉?你冷不冷?快,赶紧随朕入内,你可别感染了风寒……”
皇上不由分说,便拉着魏王的手,将他拽了进去。
他让人又是加炭火,又是添热茶。全程,他的手都没松开魏王。
魏王感受着皇上对他的关心,他勾唇笑了笑:“父皇你别担心,儿臣没事的……这些日子喝了一个神医开的药,身体康健了不少。”
但这句话说完,他就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皇上想要责备他,可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又将话咽了下去。
“你啊,真不该来。”
“儿臣只是不忍皇兄一直跪在冰天雪地里……父皇,你就看在儿臣的面上,宽恕了皇兄吧。”魏王软着声音求道。
皇上再大的怒火,在看见魏王的那一刻,怎么都发不出来了。
他叹息一声,他扭头看向徐公公:“让他去偏殿洗漱更衣,半个时辰后,朕带他去翊坤宫,让他向皇后道个歉。”
景王差点被他掐死,无论如何,他都得去向皇后赔罪。
无法,哪里能堵住悠悠众口。
徐公公松了口气,连忙出去传话。
他看着身上满是积雪的谢辞渊,眼睛微微泛红起来。
他连忙蹲下身,扒掉他身上的积雪。
“殿下,陛下让您洗漱更衣一下,然后去翊坤宫向皇后道歉。”
谢辞渊像是没有知觉般,他推开徐公公,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刚站稳,一阵酥麻席卷而来,他双腿无力地又跌倒在地。
徐公公连忙伸手搀扶。
他一如既往地避开。
徐公公忍不住哽咽了句:“殿下,你为何这样倔呢?你何不向魏王、景王学一学?你稍微软个态度,向陛下说个好话,陛下可能就心软了……”
谢辞渊好笑地看向徐公公。
“心软?徐公公,您确定?”
徐公公一怔,下一刻他便听见谢辞渊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传来。
“十岁那年,孤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孤跪到父皇面前,求他抱一抱……结果呢……”
他没有得来帝王的心软,没有得到温暖的怀抱,反而得了十鞭子。
十鞭子是父皇亲自打的,那种痛感,这辈子他都不会忘。
同样让他忘不了的,是父皇的眼神。
那眼神里有厌恶,憎恨……唯独没有身为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子的怜惜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