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片土地早已化作了一片焦土,乌黑的弹坑密密麻麻,遍地都是破碎的尸体和残肢断臂,鲜血宛如溪流一般在其间交织流淌,汇聚到坑洼之中,化作一个个血池,任由那破碎的旗帜在上面漂浮。
而更为恐怖的,却是那些奄奄一息,没有被直接炸死的士卒,他们大多已经没了人样,轻则缺胳膊少腿,重则连身体都残缺了大半,或者只剩了上半身,却仍在求生欲的促使下,在地上艰难爬行,嘴里不住地乞求着救命。
可这种情况之下,又怎么会有人顾得上去救援他们?
那些在此次轰炸之中侥幸存活下来的士卒们此时也已经从惊骇之中回过神来,都不顾一切地调头逃窜,光是自相冲撞践踏的,就不知又有多少人因此伤亡。
刘良佐此时也终于回过神来,他再不敢有半点儿迟疑,慌忙扯着缰绳调转马头,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撤,快撤!”
叛军残部就此仓皇逃窜,一口气跑出去了数里远,才心中稍安,确认后面没有追兵,刘良佐这才敢下令停下来休整。
刘良佐在亲兵搀扶下下了马来,背靠着一棵枯树坐在了地上,他目光呆滞,好似刚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自己连那含山县城的城门都没能看清,就在转瞬之间折损了数千兵马,这换做是谁,能接受得了?
不过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也总算是让刘良佐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恰恰是因为他对澳明军队的轻视,才导致了现下的惨败。
看来,那澳明军队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明明是与虎蹲炮一般大小的火炮,其威力竟然比自己手中的红夷大炮还要夸张,如此看来,那马士英和刘孔炤输得不冤,自己还真不该嘲笑他们无能。
可即便已经认识到了澳明军队的厉害,刘良佐也是绝不甘心就此离开的,自己率领数万大军,大张旗鼓而来,若是连个小小的含山县城都拿不下来,连区区三千守军都奈何不了,岂不与那马士英和刘孔炤一般沦为笑柄,以后自己还怎么混?
但要说不走,要接着打,想到澳明军队那威力恐怖的火炮,却又让刘良佐感到头皮发麻。
正在刘良佐纠结苦恼之际,就见身旁的一名亲兵拿着水袋走上前来,他接过水袋刚要喝,就听此人突然开口说道:“将军,其实想要对付敌军的火炮,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听闻此话,刘良佐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随即也顾不得喝水了,瞪着一双牛眼追问道:“你有办法?”
这亲兵赶忙回答:“将军难道忘了,以前咱们是怎么对付官军的大炮的?”
这亲兵说的,是刘良佐归顺朝廷之前,跟着李自成造反那时候的事儿了。
不过刘良佐虽然归顺朝廷已有十数年,但却仍然匪气未脱,对闯军以前常用的那些所谓的“克敌之法”仍然深信不疑。
况且此时的刘良佐也是病急乱投医,招数老不老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效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