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那边没有最终的确切消息传来,秦琼只能去找裴臻,且,当日就找了。
距离上次来东宫,已经是一个多月前了。
上次是为了崔子恒,这次也是。
她并没有光明正大地拜访东宫,为了掩饰,还一番乔装,披着披风戴着帽子,低调地到东宫求见。
这次倒是没有和上次一样,被晾在东宫门口等大半日,道出来意,东宫守卫通禀一声就被放进来了。
仓和出来,冷着脸亲自带到了裴臻在的宫殿,不是上次的那个,应该是裴臻处理政务的地方。
裴臻看着她跪拜行礼,没让起来,就一直看着她,饶有意味。
须臾,嘲讽出声:“你不是自称有夫之妇,一点都不想和孤扯上关系?竟然会来东宫?可真是稀罕,怎么着?你现在不是有妇之夫了?”
秦琼缓缓磕头,恳求出声:“求太子殿下,撤回要杀崔子恒的人,放他一条活路。”
裴臻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甚至隐约有几分狰狞。
片刻,他眯着眼眸,盯着她情绪不明的缓缓问:“你,说什么?”
秦琼维持着磕头的姿势,艰涩道;“妾身知道,太子殿下这次派遣崔子恒去濂州,是想让他死在那里,伪造成意外,可他是我的丈夫,他不能死,求太子殿下放过他。”
裴臻忽然挥手,砸了面前桌案上的东西,飞落一地,发出不小的动静。
秦琼呼吸一滞。
然后,就听见了他走来的声音。
他走到了她前面,她感受到了他如利刃般刮人的目光。
他冰冷的声音字句砸下来,“秦琼,你以为你在孤这里算什么?孤还没跟你算那些账,你竟然还敢一再到孤面前为崔子恒求情,你这是在挑衅孤,还是在羞辱孤?”
秦琼呼吸颤了颤,“妾身不敢,妾身只是想让自己的丈夫活着。”
‘丈夫’二字,又刺激了裴臻。
裴臻冰冷的声音带着狠绝,“可孤就是非要他死!”
“你的背叛罪该万死,孤总会跟你算账,而他当年明知道你是孤的人,胆敢娶你,如此羞辱孤,他就该碎尸万段,孤只要他死在濂州,那是对他的恩赐。”
他愤恨的声音,足以将他对崔子恒的深恶痛绝表现得淋漓尽致。
怎么能不深恶痛绝?
崔子恒和她做了六年夫妻,还有两个孩子!
秦琼缓缓抬头,仰望着他,平静又决绝,“如果我说,他若死了,我也不会活呢,你也要杀他么?”
裴臻瞳孔骤缩,忽然就将她提了起来,扯到了跟前,看着她的眼神,是恨不得把她毁掉的痛恨,却又矛盾不已。
两张脸近在咫尺,四目相对,他恨,她倔,互相僵持各不相让。
秦琼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是裴臻,你口口声声要报复我要我的命,可你其实也是舍不得我死的,因为你放不下我,”
“既如此,我用我的命来威胁你,放过他,否则我活不下去的,到时候,不论爱恨,你都无处安放了。”
她又把他气得不轻。
他死死盯着她有恃无恐的样子,想掐死她了。
这次,是真的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想要杀了她一了百了。
可终究,他只是把她甩在了地上,大力喘着气,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扭曲。
在他的怒视下,她又跪着他,叩头恳求:“求太子殿下开恩。”
裴臻就这么垂眸看着她许久,眼里的怒意和怨恨,转化为彻骨的冰冷。
“秦琼,你得明白,践踏孤,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想要他活,你就得替他承受孤的怒火。”
说完,他越过他,踏步而去。
秦琼缓缓起身,闭眼落泪,也松了口气,她知道,崔子恒这次死不了了。
但,她将要面对他切实的报复。
而这份报复,很快就来了。
第二天,秦家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她妹妹秦璃,被退亲了。
妹妹秦璃,是六七年前祖父做主,和与秦家世交的靖宁侯府韩家世子韩盛定下的亲事,本来明年开春就要成婚了。
二人定亲后,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是两情相悦的,所以哪怕这三个月,韩家担心和秦家结亲会被太子迁怒,有意中止这门婚事,韩世子也坚决不退亲。
本以为这门婚事绝无变数,韩家竟然主动退亲。
秦琼得知消息,立刻赶回秦家,到了才知道,韩家退亲,是被太子施压的。
韩世子本在禁军任校尉,昨晚被上官寻了个错处,打了十军杖,停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