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到第十条，林薇再次落地时脚下一崴，虽然没摔倒，但动作明显变形了。
“咔！”许言坐在监视器后，亲自喊了停。
林薇站在原地，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没有说话。
突然，她抬手用力抹了一下眼睛，但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拖累了整个剧组的进度，辜负了导演的期望，强烈的挫败感和自责让她情绪崩溃了。
现场一片安静，没人敢大声说话。
动作导演想上前指导，被许言用手势制止了。
许言从导演椅上站起来，面色平静。
“大家休息二十分钟。”他对着全场说了一句，然后走向独自站在场地中央，还在默默掉眼泪的林薇。
“跟我来。”许言的声音不算温柔，但也没有责备。
林薇抽泣着，低着头跟着许言走到道馆旁边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许言递给她一包纸巾：“妆哭花了，待会儿还得补。”
林薇接过纸巾，哽咽着说：“对不起，许导……我……我太没用了……”
“没用的人连这个剧组都进不来。”许言靠在墙上，看着她：
“知道我刚开始写小说的时候什么样吗？”
林薇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导演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第一本书，投了十几个编辑，拒稿信收了一邮箱。”许言语气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后来好不容易在网上发了，一开始也没人看，每天盯着个位数的点击率，自己给自己投票。”
林薇忘了哭，愣愣地听着。
“还有唱歌。”许言继续道：“第一首原创发出去，底下评论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我抄袭，还有人说我靠脸上位。”
他顿了顿，看着林薇：
“没有人一开始就是完美的。
重要的是，被拒稿了，被骂了，NG了，然后呢？是就此放弃，还是想着下一本、下一首、下一条，能不能更好一点？”
林薇用力擦了擦眼泪，眼神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我不是要你第一条就做到一百分。”许言站直身体，语气认真起来：
“我是要看到你每一次‘再来一条’时，比上一条有进步。哪怕只是一点点，脚抬高了一厘米，眼神坚定了一分，落地稳了一秒，都是进步。
拍戏不是考试，没有一次定生死。
我们有时间，有条件，让你一条一条去磨，去接近那个最好的戚百草。”
这番话，没有高高在上的说教，只有平等的分享和清晰的指引。
林薇看着许言，感觉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好像被挪开了一点。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头：“许导，我明白了！我再试试！”
“去把脸洗一下，补个妆，我们二十分钟后继续。”许言拍了拍她的肩膀。
看着林薇小跑着离开的背影，许言轻轻吐了口气。
当导演，果然比当演员累心。
不过，看着演员在自己的引导下重新燃起斗志，这种感觉，还不错。
他走回拍摄区，对等在那里的动作导演和摄影师说：“待会儿我们调整一下，先保动作，表情后期再慢慢抠，给她点时间。”
二十分钟后，拍摄继续。
林薇再次站在了起跑点上。她的眼睛还微微有些红肿，但眼神已经不再慌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坚定。
“Actio！”
助跑，起跳，转身，出腿！这一次，动作明显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干脆，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好！这条过了！”动作导演率先喊道。
现场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放松的呼气声和零星的掌声。
林薇站在原地，喘着气，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她看向许言的方向。
许言看着监视器里的回放，点了点头，拿起对讲机：“这条可以，准备下个镜头。”
他知道，这只是第一个坎，后面肯定还会有更多挑战。
他这个导演，除了要会对讲机喊“Actio”和“Cut”，看来还得兼职一下心理辅导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