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站在监视器后方不远的地方,双手插在裤兜里,安静地看着。
他没有像有些人那样急切地想要上前指导,也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耐烦的神色,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
每次导演喊“卡”,他总会第一时间走上前。
但他做的,从来不是指点演技。
只是递来一杯水,说几句宽慰的话。
有的东西一下强求不过来的。
只有自己慢慢思考,顿悟了才会明白。
在某次NG后,宋知意带着满满的歉意和焦虑看向许言,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许言看着她,没有说“没关系”,也没有讲任何大道理,只是微微勾起嘴角,看着她,用口型清晰地对她说了几个字,同时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你——是——最——棒——的。”
宋知意不禁一笑。
在场很多公司的人是很着急的,想要快速结束这一条拍摄。
但大多碍于许言在现场,不好说什么,更何况宋知意是许言女朋友呢。
不过,许言对于现场的工作人员,也是暗中通了气。
别着急,让她好好找找感觉,拍得好,事后在场工作人员红包奖励少不了。
他没有责怪,没有失望,只有全然的信任和支持。这份信任,比任何技巧指导都更有力量。
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那份力量吸进肺里,然后转向导演,声音比之前稳定了一些:“导演,对不起,我再准备一下,找找感觉。”
导演点了点头:“好,休息五分钟。”
许言这才走到她身边,没有谈刚才的表演,而是指着水榭旁边一丛开得正盛的紫色小花,语气轻松地说:
“你看那花,像不像你上次在花卉市场非要买,结果没两天就养死了的那盆?”
宋知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愣了一下,随即没好气地瞪他:
“哪有!那盆是蓝色的,而且明明是你浇水浇多了淹死的!”
“是吗?我怎么记得是你晒太阳晒过头了?”许言挑眉,故意逗她。
“明明就是你!”
两人就这盆“冤死”的花草到底是谁的责任斗了几句嘴,宋知意紧绷的神经在这样毫无意义的争论中,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下来。
许言又压低声音,指了指旁边一个正在调整灯光、留着络腮胡的壮实大哥:
“你看那个灯光老师,像不像我跟你提过的,我家楼下早餐店那个,每次给我打豆浆都恨不得满出来的大叔?特别是那个背影。”
宋知意偷偷看了一眼,那大哥虎背熊腰的,和记忆里那个和蔼的早餐店老板实在联系不起来,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赶紧用手捂住嘴,肩膀一耸一耸的。
“你什么眼神啊……”她小声吐槽,但脸上的笑意却藏不住。
许言看着她终于笑了,眼里也带了笑,不再多说,只是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去吧,宋老师,就当来公园玩了,顺便弹个琵琶。”
短暂的休息和插科打诨过后,拍摄继续。
虽然下午的拍摄依然不算顺利,偶尔还是会NG,但宋知意的状态明显有了变化。
她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全身紧绷,眼神里的慌乱也少了许多。
她开始尝试着忽略周围的机器和人,更多地去感受指尖下的琴弦,去听耳边流淌的音乐。
进步是缓慢的,但希望的火苗已经重新燃起。
她知道,有一条退路始终在她身后,有一个人,无论她演得好坏,都会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