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毒辣,玉侬刚一出地卜子就觉得身上被晒得火辣辣的疼。
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她的脚也长出了新肉,不用拄拐就能独自走很长的路。
夏日的气息越来越浓。
田里的麦子正是需要阳光的时候,热些也好。
只是连续半个多月,天空湛蓝得没有一丝云彩。
玉侬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河水的水位明显下降了许多,每天挑着扁担去扛水的人也越变越多。
天不亮,赵蛮就带着两个孩子,挑起家里的水桶出发。
她在前面用扁担挑,李秀云和呈文就在后面用木棍子扛。
玉侬的脚无法承担挑水的重负,就负责在地里浇。
她们起早贪黑,拼尽全力,可太阳晒下来,很快就蒸发完了。
再耐旱的植物也经不住这样的暴晒。
玉侬只能祈祷着下一场小雨。
这天傍晚,最后一担水浇完,赵蛮几乎虚脱地瘫坐在田埂上,连话都说不出来。
呈文和秀云也累得直接躺倒在地上,小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要是能挖个渠引到咱们这附近就好了。”
赵蛮长舒一口气遐想着。
玉侬也期待,但也知道不大可能。
“咱们这些流民来这儿聚成了个村子,也不过才十来户,谁会为咱们挖渠啊,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赵蛮转过头看向玉侬。
“也对,咱们能安宁地活着就是万幸,但是我怎么总是想要的越来越多了呢。”
“人不就是这样吗,外面热,咱回地卜子吧。”
玉侬说着站起身,地卜子除了地方窄了点,看不见啥光亮,但也是真的冬暖夏凉。
半路上,听见有人吵架。
赵蛮忍不住想上前凑热闹。
张圆圆探头张望,一见她们来就忍不住八卦。
“马苦女和刘家媳妇为了争谁先打水吵起来了,真是报应,当初她俩怎么挤兑咱们的,现在全报应到自己头上来了。”
玉侬顺着张圆圆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河边围了几个人,马苦女尖厉的声音和刘家媳妇不甘示弱的叫骂隐约传来,中间还夹杂着其他村民劝解的声音。
“为了一桶水,脸面都不要了。”赵蛮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但脚步却没停,显然是想去看个究竟。玉侬拉了她一下,“别凑太近,免得溅一身泥。”
她们站在稍远些的土坡上观望。马苦女头发散乱,一手死死抓着一只水桶的提梁,另一只手几乎要戳到刘家媳妇的鼻子上。刘家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脸红脖子粗地梗着,嘴里不停嚷嚷着“我先来的!”“你凭什么插队!”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玉侬拉了拉赵蛮的衣袖。
赵蛮收回目光,叹了口气,“是啊,看她们吵,我这心里也堵得慌。”
夜里,大家半梦半醒之间。
赵蛮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性,突发奇想,拉着玉侬就道,“咱们自己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