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莲在自家附近看见玉侬和赵蛮,就大概知道了她们想问什么。
“遇上难处了?”
赵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把碱地的问题说了出来。
周清莲叹了口气,“这地方的荒地,十有八九都这样。光靠蛮力开荒不行,得想法子治这碱,单靠你们这样拔草,累死也开不出几亩能种的地。”
“周姐,那有啥法子吗?”
玉侬急切地问。
周清莲将他们迎进了毡房,“法子不是没有,但都费时费力。一个是挖排水沟,把地里的盐碱水排出去一些,但这工程太大,又要很多钱,不是咱们村子这么几户人能干成的。另一个方法就是常用的压碱。”
“怎么说?”
周清莲解释道,“就是在地里铺上一层别处拉来的好土,盖住这层碱。咱们这地方附近都是同样的土质,这方法也行不通,再就是把蒿子、红柳这些烧了的草木灰,还有能搜罗到的粪肥往地里掺,年复一年地养着,地才能慢慢好起来。”
看着玉侬手心被摸出来的水泡,周清莲拿了针挑破。
“像你们这样,工具不趁手,光靠手拔,太慢了。至少得弄几把像样的锄头先把地深翻一遍,让底下的土见见风,再想法子弄点能改良土质的东西。”
“工具和种子,做佃户的不如去找地主家的借。”
“借?”
玉侬同时抬起头,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方向。
周清莲点点头,“不管哪个地方的地主家,都会备一些旧农具和头年的陈种,专门放给像你们这样想开荒、又一穷二白的佃户,当然都会收一些利息。”
赵蛮迟疑着问,“大概收多少?我老家那边可是要收翻三倍的价值,我们别来年连个口粮都剩不下。”
“利息不低,通常是借一还二,比如借你一斗种子,来年收成了,要还两斗,农具也是,会折成粮食算利息。”
赵蛮稍稍松了口气,倒是比三倍要好上许多。
告别周清莲,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心事重重。
赵蛮一路都在骂骂咧咧,抱怨地主心黑。
玉侬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该借多少,在这方面完全没什么经验,两眼一抹黑。
“赵姐,咱俩商量商量借多少种子和农具,过两天去找地主家商量商量。”
几天后,玉侬和赵蛮还是硬着头皮到了附近的大村子,陈家也是这地方的大地商,手里面攥着不少地皮。
玉侬和赵蛮见不到大老爷,只能去找管事的。
那管事坐在一张破桌子后面,眼皮都没抬一下,听她们说明来意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想借家伙什儿和种子?行啊,规矩都懂吧?”
他懒洋洋地翻开一个破旧的本子。
“懂,懂一些。”
赵蛮赶紧点头。
“要借什么,借多少,报上来。”
“锄头两把,旧是旧了点,但能用,折粮……”
管事拨拉着算盘珠子,“犁铧要不要?那个贵点,种子嘛,看你们开多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