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身体站起来,脚还是酸痛得要命,但出于不想拖累大家的心,忍着没说,继续拉着板车走。
“姨姨,这个给你。”
李秀云找了一根木棍,递给玉侬,“能当拐棍使。”
每一步先用木棍探实了,再挪动酸胀无比的双脚,果然省力不少,也稳当了许多,她对李秀云投去感激的一瞥,小姑娘抿嘴一笑,又飞快地躲到赵蛮身后。
“真是个聪明娃。”
李秀云偶尔还要探出头来看着这边,眼神也会时不时瞟向呈文。
呈文最近几乎没说过话,一天可能只张一两次嘴。
总是沉默,李秀云也不大敢去缠着他,怕话说得多了找人家烦心。
只能自己和自己玩。
她身上没什么包袱,三个大人已经将所有物品到放到板车上,她只用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伸手扯了车上的水壶,拧开盖子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妈,水没了。”
空气瞬间凝滞了片刻。
赵蛮一把抓过水壶,不死心地颠倒过来用力晃了晃,只倒出几点几乎看不见的湿痕。
板车再次吱呀作响地向前滚动,车轮在松软的沙土里陷得更深,每一次拖拽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
走得越远,失去水分的补充,身体的疲惫感成倍涌来。
大家的喘息声逐渐加大,变得粗重起来。
上下的坡路仿佛没有尽头,毒辣的日头蒸干了空气中最后一丝水汽。
“不行了栓正,我嗓子冒烟了。”
赵蛮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她扶着板车,嘴唇干裂起皮,泛着不健康的灰白色。
李栓正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舔了舔同样干裂的嘴唇,只尝到一股血腥味和沙土的腥气。
玉侬的喉咙艰难地滑动了一下,吞咽的动作只带来一阵摩擦的痛感。
撑着走了一天,终于远远看到有些不知道什么的地方闪着光亮。
“看!那边的颜色看起来是水!”
李栓正忽然嘶哑地开口,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大家眼中燃起一希望的光亮。
拉扯着板车,偏离了原本艰难的小道,朝着那片低洼地跋涉而去。脚步踉跄,带着急切。
然而,希望再次被现实无情嘲弄。
他们找到的,是一条宽阔但已经完全干涸的河床,是个哑巴沟。
河床底部裸露着被太阳晒得返碱白,和黏糊糊的泥块,小灌丛长得倒是挺茂盛。
“哑巴沟啊。”
赵蛮喃喃道,好不容易走到这地方,居然又没水。
随手抓了把还未来得及干枯的灌丛的植株塞进嘴里,植物的汁液让她干涩的口腔得到些缓解。
只是不太好咬,费牙。
玉侬也抓了把塞进嘴里,不管是什么草,活命再说。
再不进水点子,大家都该成干尸。
玉侬咽下去之后,身上的力气充足了些。
“听说过哑巴沟,倒是第一次见。”
看着像有水,实际上只是沉在泥土里的水分反射出来的光,吸引他们前来,实际上已经没了能给人饮用的。
“再走一段路,大概有座县城,咱们去吧,做小工攒些粮食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