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晨缓缓地转过头。
这雌性穿的兽皮裙早已磨损不堪,裙边磨得起了一圈毛刺。
她连喝杯果汁都要亲自动手。
身边那个雄性却在一旁忙别的。
可即便如此,她不仅没有半句抱怨,反而还替陆圪开脱。
这份隐忍与体贴,让溯晨心里一阵发沉。
他身为一族之长,见惯了部落里雌性受宠、被呵护备至的场面,从未见过像池菀这样。
明明处境艰难,却依旧平静从容,甚至主动揽责的。
可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又是个外人。
再责骂陆圪只会显得多管闲事。
溯晨只能将心头那股突如其来的酸涩和心疼死死压下。
池菀见他脸色缓和了些,眉宇间的冷意稍退。
“族长特意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溯晨是一族之长,平日里事务繁重,忙得连吃饭都要抽空。
怎么会一大清早就跑到她这个外人的屋门口来徘徊?
溯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扫过墙角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门板歪斜。
风吹一下都会发出“吱呀”的响声。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片刻后才将视线重新落回池菀脸上。
“没大事。”
“就是路过,顺便看看你们住得习不习惯。”
顿了顿,又补充道。
“缺啥工具、食材,尽管来找我。不必客气。”
“谢谢族长的好意。”
池菀笑着摇头。
“不过现在真的什么都不缺。等其他兽夫来了,我们就要启程离开,不会长久麻烦部落的。”
她不想再和溯晨有过多交集。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阿父。
在豹族这里多待一日,便是多一分风险。
她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愿卷入任何不必要的纷争。
溯晨早料到她会推辞。
可即便如此,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再次落在她身上。
尤其是那条破旧的兽皮裙上。
他猛地扭过头,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厉的怒意。
“你当兽夫的,连件新裙都没给雌主置办?让她穿这么破的出门?”
他浑身一震,呼吸几乎停滞。
直到此刻,他才低下头,真正仔细去看池菀的裙子。
之前赶路途中,他满脑子都是行程、猎物,哪里顾得上看她的穿着?
可如今一看,心口像是被人猛击了一拳。
这些本该是他操心的事。
可现在,竟要靠一个外人来点破。
池菀皱了皱眉,眉头微微蹙起,神情略显不悦。
昨天逃命的时候,确实不小心蹭坏了裙子。
那布料被树枝划破了好几道口子,看起来颇为狼狈。
她那几件还能换的干净衣裳。
此刻全都整整齐齐地收在隳鸢随身携带的皮袋里。
她自己压根没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毕竟眼下性命攸关,一条裙子的完好与否根本不值得挂怀。
可这豹族的族长溯晨,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她这点私事管得如此宽?
她语气不由得淡了几。
“新裙子在另一个兽夫那儿,等他来了,我自然会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