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丽娜还躺在那里,听着狗脸呻吟。他每次呼吸都伴随着喉咙里发出的混浊的咕噜声。他伤口的表面是一层血淋淋的气泡。罗丽娜吓得直恶心,她用手支撑着身体呕吐起来。几个喝酒的基奥瓦人在一旁看着她。她想逃跑,可是身体过于虚弱。即使她能跑,他们也会追上她。她从呕吐的地方爬开,又倒在地上,疲倦与恐惧使她一动也动不了。猴子约翰坐得离火远了些,手里紧紧握着枪。他连看也不看她,更不会去帮助她。她快完了。
“去帮帮她,猴子。”狗脸有气无力地说。
“妈的,我才不呢,”猴子约翰说,“你也听见了,他已经把她给了他们。”
有一个基奥瓦人听懂了他们说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他拔出刀子,站在狗脸旁边威胁他。狗脸继续呻吟。接着,这个基奥瓦人坐到狗脸的胸上,他凄厉地叫了一声,但声音十分微弱。其他几个印第安人一起跳到他身上,而他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一个基奥瓦人割断了他的皮带,又有两个脱去他的裤子。罗丽娜还未来得及转过脸去,一个人就用刀划开他的前额,开始剥他的头皮。狗脸又叫了一声,但很快便不再听见他的声音了,因为基奥瓦人抓住他的头,用刀捅进了他的喉咙。他的头皮很快便被剥了下来,那个基奥瓦人将它系在自己的长矛上。狗脸挣扎着喘气,**流了一大摊血,可他还没有死。罗丽娜用胳膊挡住眼睛,却仍能听见他的呻吟及发自喉咙的咕噜声。她盼望他快点儿死——死本来不应该花这么长时间的。
她随时等着他们跳到她身上来,但他们没有。他们对狗脸的处置已使他们心满意足,便又递着瓶子轮番喝起酒来。
猴子约翰可能和她一样吓得魂不附体。他抱着枪一声不吭地在火堆旁边坐着,一边捋他那脏胡子。基奥瓦人用他们的话对他说了些什么,但他没有回答。
罗丽娜躺在地上,脸差不多贴着地面。她首先听到了马蹄声,但不知道是谁,也不抱任何希望。是马跑的声音,可能是蓝鸭又回来找她了。
基奥瓦人又是喝酒又是唱歌,其中两个人手里还拿着带血的刀。他们没听见马蹄声,但猴子约翰突然听见了。他猛地蹿起来举起了枪。说时迟那时快,他还没来得及开枪,罗丽娜就听到黑暗里一声枪响,猴子约翰的枪便跌落在地上,他也瘫坐在那里,张着嘴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罗丽娜看见了这一切。这时两匹马冲了过来,路过猴子约翰时,他们没有理他,直奔基奥瓦人而去。一个基奥瓦人大叫一声,那是绝望与恐怖的叫声,比狗脸的声音更令人毛骨悚然。就在她想可能是奥古斯塔斯时,他已经将马骑到了基奥瓦人中间。他在马上先打死了那个喊叫的人,接着又打死了两个手中拿刀的人,子弹正中他们的前胸。另一个基奥瓦人抓过系着狗脸头皮的长矛,尚未举起来便挨了奥古斯塔斯一枪。还有一个人正要伸手拿枪时也中弹倒地。最后一个基奥瓦人向黑暗里逃去,奥古斯塔斯拨马便追。“一个也不要剩。”他对另一个人说。那个人还未下马,黑暗里便传来了枪声。他站在马旁听着。又是一声枪响,接着便听见马往回跑的声音。罗丽娜想,事情终于结束了,但是猴子约翰用手枪朝马旁边的那个人开了一枪。他没有打中,那个人慢慢地举起了手枪。他还没有扣扳机,奥古斯塔斯已经骑马回到了篝火旁。他用步枪朝猴子约翰开了一枪,猴子约翰便倒在了火堆上。
奥古斯塔斯转过身来,把她抱在怀里,他手里还拿着枪。
“蓝鸭在哪儿,罗丽娜?”他问道,“他今天晚上到过这儿吗?”
罗丽娜费了好大劲才使思想回到蓝鸭身上。她已经许久没有说话了,现在想讲又讲不出来。她看着奥古斯塔斯,啜泣起来,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他今天晚上来过这儿吗?”奥古斯塔斯又问了一遍,“只回答这个问题。我不再问别的了,等你好一些再说。”
罗丽娜点了点头。蓝鸭到过这里。这是她能做到的一切。
奥古斯塔斯站了起来。“回到你的人那里去,”他对另一个人说,“马上去。”
“我一个也没打死,”那个人说,“你把他们都打死了。”
“这无关紧要,”奥古斯塔斯说,“我不能离开这姑娘,她还走不快。你快到他们那儿去,等罗丽娜能骑马的时候,我们也去。”
“你把那个逃跑的也打死了吗?”七月问道。
“打死了,”奥古斯塔斯说,“人跑不过马。你快走吧,有一个危险的家伙在这一带,你的副手未必能对付他。”
七月看着狗脸,心想:“我要是也对付不了呢?”他已经把刀从狗脸嘴里掏了出来,狗脸仍在喘气。看着狗脸身边的那些血,七月感觉胃里的东西直往上翻。他连忙走开,以防呕吐出来。
“我来处理这些死人,”奥古斯塔斯说,“我知道你不习惯这样的事,约翰逊先生。这跟在阿肯色的酒吧里打仗不一样,但你必须忘掉它,赶快回到他们那儿去。”
“你要把他打死吗?”七月指的是狗脸。
“要是他迟迟死不了,我就打死他。”奥古斯塔斯说。
七月还未翻过第二座山丘,就又听到了一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