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我相信他会把碰我的人打死。”她说。

“我也相信。”大嘴唇说,“杰克对罗丽娜格外偏爱。”

“妈的,你自己也偏爱她,”奥古斯塔斯说,“咱们都偏爱她。杰克并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在堪萨斯,他把那个人杀了。”罗丽娜说。

奥古斯塔斯耸了耸肩膀。“他用的是猎野牛的枪,子弹碰巧打中了一个牙医。”他说,“我可不把那看作有动机地杀人。”

奥古斯塔斯不把杰克放在眼里,罗丽娜很不高兴。杰克打架时是条硬汉子,这是出了名的。

“他杀了那个土匪,”大嘴唇说,“我听说他射中了那个人的喉咙。”

“事情的真相是,那个土匪骑马过来,正碰上那颗子弹。”奥古斯塔斯说,“该他倒霉,跟那个牙医一样。”

罗丽娜坐着不动。事情太突然了,她无法理出个头绪来。她当然无意与奥古斯塔斯上楼,可也不想像对待别的牛仔那样,用眼睛把他瞪走。奥古斯塔斯不怕瞪眼,好像也不怕杰克。

“我给你五十块钱。”奥古斯塔斯笑着说。

大嘴唇差点儿从凳子上掉下去。这么轻率的举动他闻所未闻,甚至连想都不敢想。与女人睡一觉花五十块钱?但他转念一想,如果他有五十块钱,也乐意给她,以便爬上她的床。男人总还可以挣更多的钱,但是罗丽娜只有一个——至少在边境这一带是这样的。

“嘿,我也给五十块。”他这么说只是想先登个记。

“看不出来你这么阔。”奥古斯塔斯被逗乐了。

“嗯,我现在不阔,以后也许会的。”大嘴唇说,“生意正在好起来。”

“啐!”奥古斯塔斯说,“我们赶牛上路之后,你每个月能挣到五分钱就算运气好了。”

尽管罗丽娜经过一番考虑,觉得奥古斯塔斯说得不错——她曾遇到两个真正的杀人凶手,杰克的举止与他们根本不同。可罗丽娜还是觉得,最好的办法是假装害怕杰克报复。

“我不干。”她说,“他知道后会打死咱们的。”

“他怎么能知道?”奥古斯塔斯说。

“大嘴唇会告诉他。”她说。

奥古斯塔斯看了看大嘴唇。这是真的,大嘴唇是个可怕的饶舌精,而且最会添枝加叶。像这种花五十块钱与女人睡觉的事,他是很难不说出去的。

“我给你十块钱?买你个守口如瓶。”奥古斯塔斯说,“你要是背叛我,我就在你肚子上再穿个窟窿。”

“给我十块钱。”大嘴唇说。他更吃惊了,这么一来,奥古斯塔斯就要花六十块钱。他还没听说过为了一时高兴花这么多钱的呢。不过据他所知,哪儿也找不到一个像奥古斯塔斯的人,他好像对钱毫不吝惜。

奥古斯塔斯把钱交给大嘴唇。他把钱装起来,心想,既然已经讲了价钱,最好还是信守诺言——至少到奥古斯塔斯死后。奥古斯塔斯绝非容易欺骗的人。不少人曾试图欺骗他——通常是在打牌时——都被他用那支大枪砸了头。不到万不得已,奥古斯塔斯不会开枪,但用枪砸人他从不犹豫。大嘴唇极想把夏威尔钓鱼时错过的情景告诉他,只是心里明白,还是将这一快活时刻推迟几年为好。肚子上有一个窟窿已经够受的了。

罗丽娜越来越愤懑。她感到为难,真没想到她还会有发愁的事。杰克本应该结束这一切,然而他没有。他自然没有想到他的朋友会背着他干这种事,可这是他的大意,因为他了解奥古斯塔斯。

“你愿意给他钱就给,反正我不干。”她说,“杰克是我的情人。”

“我没打算代替他。”奥古斯塔斯说,“我只想和你睡一觉。”

罗丽娜沉默了。这是应付当前局面的唯一办法。她坐了几分钟,不说话,希望他走开,但是不起作用。他只是坐着喝酒,显得既友好又从容。她想过答应他,这笔钱太可观了。人家出五十块钱,可不简单。若换了别人,她还以为那人精神失常了,但奥古斯塔斯显然清醒得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肯为此给她五十块钱,是对她的恭维。

“去找个墨西哥女人吧。”她说,“干吗浪费钱?”

“因为我喜欢你。”奥古斯塔斯说,“我对你说怎么办吧,咱们抓牌。你的牌大,我白给你五十块;我的牌大,我给你钱,你陪我睡一觉。”

罗丽娜想,玩就玩吧,反正只是赌博,杰克也这么干。假如她赢了,这一切就是个笑话,只当是奥古斯塔斯为消磨时间想出的花招。此外,有了五十块钱,她就可以去圣安东尼奥买新衣服,杰克也就不会再挑剔她的衣柜了。她就可以对他说,她总共赢了奥古斯塔斯五十块钱,他将为此大吃一惊,因为他虽常与奥古斯塔斯打牌,但很少能赢几块钱。

结果,眨眼之间奥古斯塔斯就赢了她——她抽了张黑桃十,他拿了张红桃皇后。她意识到受了骗,但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她事先没有想到他这么坚决。他是带着目的进来的,而她不够机灵,没有防住他。他立即给了她五十块钱,这可不是假的。事情结束后,他便开始穿衣服,她感到兴致勃勃,一点儿催他走的意思也没有。不管怎么说,奥古斯塔斯常来,没有一次不叫她满意的。五十块钱可真不少,另外,奥古斯塔斯虽是杰克最好的朋友,但她这么受他宠爱,她感到相当满意。她不再沉默,还心满意足地与他依偎了几分钟。

“你和杰克打算结婚吗?”他高兴地看着她说。

“他没提过,”她说,“可他要带我去旧金山。”

奥古斯塔斯哼了一声:“我看那是他的把戏。”

“他保证了。”罗丽娜说,“我一定让他说话算数。”

“你一定会需要我的帮助。”奥古斯塔斯说,“杰克是条滑泥鳅,唯一能拴住他的办法是把他绑在马车上。”

“我能拴住他。”罗丽娜信心十足地说。

“哦,他爱你,”奥古斯塔斯说,“这不等于他会待在你身边。我猜等时间一到,他会用赶牛北上当借口。”

“他要是跟去,那我也去。”她说。

“哈,罗丽娜,欢迎你呀,至少我是这样的。”奥古斯塔斯说,“麻烦的是考尔,他受不了女人。”

这不是什么新闻。考尔是这一带少有的几个不找她的男人之一。事实上,据她所知,他根本没来过酒吧。

“这是个自由的国家,不是吗?”她说,“我看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奥古斯塔斯从**下来,系好裤子。

“一旦你替考尔干活儿,就不那么自由了。”他说。

“你觉得大嘴唇会把咱们的事说出去吗?”她问。连她都没想到,背着杰克干这种事,她一点儿也不觉得亏心。不管怎么说,她仍是他的情人。发生这种事是因为奥古斯塔斯玩牌时手太快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关系。

“他不会说出去的,”奥古斯塔斯说,“大嘴唇比你想象的有头脑。他的算盘是,如果守口如瓶,他可能再捞十块钱。他算对了,这很可能。”

“那,除非咱们真玩一把,”罗丽娜说,“你洗牌我信不过。”

奥古斯塔斯咧嘴笑了笑。“想和女人睡觉又不肯骗的话,就是想得不够厉害。”他拿帽子的时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