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在路上与K太太会合。他先是躲在门柱后面,等到K太太经过的时候才突然跳出来。他很仔细地观察她的表情,想知道她有没有被吓到或是生气,看到她不受惊吓的样子才安下心来。他提到刚刚有位男子正巧骑脚踏车经过,并且说那位先生一定会觉得他要跳到K太太身上攻击和伤害她。进入游戏室之后,理查问K太太是否已经跟妈妈谈好见面的时间,并且说妈妈在等她电话,要跟她讨论这件事。
K太太回答说,她已经打过电话给妈妈,下星期一就会跟她见面。
理查知道她们不会再把见面日期往后延之后似乎放心许多。随后,他向K太太要了画本,也顺便要了她新买的那一本。他看到新画本的样式不同时,显得很失望,还说里面的画纸不是他喜欢的那一种,但至少比之前那种又薄又黄的画纸好一点,他从来没用过那些黄色的画纸。理查又开始把硬币放在纸上描……他一脸忧虑,整个人也很紧绷,而且沉默不语。
K太太提到他昨天怀疑她会向妈妈建议送他去大间的学校念书,而他觉得这么做很残酷。
理查说他确实觉得这样很残忍,因为K太太最了解他有多么害怕那些年纪比较大的男孩。这时,他突然问K太太:“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现在先不要(or分析),先答应我你绝对不会要妈妈送我去大学校念书。”
K太太提醒说,昨天她就已经保证过了,但似乎一点用也没有,他还是怀疑她有邪恶的想法。
理查哀求道:“拜托你再答应我一次。”
K太太重申,她之前就说过,她不觉得现在送他去大间学校念书是好的决定。即使他相信她的分析有帮助,也喜爱她,但仍然怀疑她,所以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K太太再度提到她昨天对于邪恶的“畜生妈妈”所做的诠释,以及理查一直对她体内那个未知而危险的K先生感到恐惧,认为他不是会伤害她,就是会怂恿她与理查敌对。他也觉得K太太去伦敦就等于是丢下他,让他独自面对内在敌人与所有焦虑。这些敌人与焦虑的代表就是学校那些危险的大男孩。
理查走到厨房去喝水,接着把大拇指放进嘴里吸吮。他又开始频频注意外头经过的路人。他大喊:“史密斯先生来了!”接着就跑到窗边去对史密斯先生微笑。史密斯先生先注意到坐在桌前的K太太,并且对她微笑,然后才向站在窗边的理查打招呼。理查当然也注意到这一点,便问K太太为什么史密斯先生要特别对她微笑,她是不是跟他很熟?这时,理查显露出极度不信任的神情(注记Ⅰ)。
K太太说,她只有去过史密斯先生的店几次,他也知道这点,但是他一点也不相信。他觉得史密斯先生一定会私下去见她,甚至晚上跟她一起上床,而且他不在的时候,史密斯先生一直都跟她在一起。史密斯先生代表K先生,而他不仅侵入K太太,还把她变成了与理查敌对的“畜生妈妈”;这就是理查看不见父母时候会对他们产生的疑虑。
史密斯先生离开的时候,理查带着担忧的语气问说,不知道史密斯先生觉得他跟K太太在一起做什么?其他人又是怎么想的?
K太太诠释说,他很好奇父母都在做什么,所以认为其他人也在监视他,尤其是父亲。他觉得他们会怀疑他侵入妈妈的身体,而且会惩罚他。K太太提到第六十三张图,并且指出理查预期自己会被上帝惩罚的原因,是因为上帝—爸爸已经看到他与代表妈妈的K太太**了。
理查看着K太太拿来装图画的信封,然后又问了一次信封上的字是谁写的。他变得相当不安,也显露出强烈的被害感。
K太太指出,理查比她更了解母亲有哪些朋友与亲戚,但他仍然对妈妈的一举一动以及每个想法(她收到的信件以及所有秘密)很好奇且怀疑。他之前承认他会暗中监视妈妈。他一方面无法完全信任母亲对他的爱,另一方面对母亲又爱又恨,而且认为母亲对他也是如此。此外,他一直都怀疑父母在谈论、责怪他或甚至怨恨他。他幻想自己攻击父母之后所产生的罪疚感,更加深了他的不信任感。理查现在知道自己其实不信任K太太,而且他心中有一个“邪恶的畜生”K太太存在。不过,更令他痛苦的是,他发现自己有时候也会怀疑妈妈是“邪恶的畜生”。
理查同意这一点,并且说他不喜欢自己对妈妈有这样的想法,对K太太也是一样,因为他非常喜爱她……理查直盯着墙上的一张图,上面画了海王星和一个女人,两者中间有一颗地球。他几天前曾说过海王星看起来很讨厌。现在,他指着这张图问K先生是不是就是长这个样子,但随后又说,不,这根本不是K先生,是海王星……他又反复地问了几个以前常问的问题,其中包括K太太认不认识X地的杂货店老板欧文先生。他问K太太为什么不跟欧文先生买东西,他看起来是个大好人,还有为什么她总是去另外一间杂货店?
K太太回答说,他不喜欢那间杂货店的老板,而且觉得他是个坏男人,所以不希望K太太跟他有任何接触。理查希望有个好男人、好先生来照顾K太太,或许很担心她找不到这样的男人。他也害怕父亲会死,这样一来不仅没有人照顾妈妈,她还会很想念他。对理查来说,生了病的父亲就成了受伤的、被抢夺的父亲,而且因此变得很危险。这使他更希望让代表妈妈的K太太远离所有可疑的男人,杂货店老板就是其中之一;就像图中的女人与“讨厌的”海王星中间被地球(全世界)隔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