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2 / 2)

忍辱负重吧。

负重还容易些,忍辱,要比负重更难。

这时管家走了进来:“老爷,兵部王主事的夫人还在门口坐着不肯走。”

一听这话李东阳的脸沉下来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来给自己出这样的难题!

可王华是自己的老朋友,守仁是自己的侄儿,现在守仁落了难,身为首辅,李东阳真就见死不救吗?

再说,这是京城文官中第一个挨廷杖、下诏狱的臣子,如果朝堂上连一个出来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任凭守仁死在狱里,刘瑾就算是开了杀戒。这个阉贼秉性凶残,一旦让他杀人杀开了头,止是王守仁这一条命。很多后来被抓进诏狱的臣子都有可能因为这个“前例”而减轻处罚,留条活命。

于公于私,王守仁的事李东阳不能看着不管。至于怎么救人,现在还没有头绪,可不管怎么说,先把事儿应下来,把这女人打发回去再说吧。

李东阳走到书案前铺开纸写了几个字,想了想又撕了,另拿一张纸来,从上面裁了手指头宽的一个纸条儿,写了两个字交给管家:“把这个拿出去,请王主事的夫人回去,你不要多说话。”

如果这个女人聪明,明白阁老的意思,自然就走了。要硬是个糊涂女人,李东阳也就没办法了。

其实宜畹并没想赖在李府门前不走,只是刚才那一阵身上不舒服,走动不得。后来心口的疼痛倒是缓过来了,却觉得两条腿都软了,站不起来,不知怎么就在人家门前呆坐了小半个时辰。一直坐到李府的管家走出来,把一个小纸卷儿递到面前。宜畹愣愣地接过来,管家二话没说,转身回去又把大门关上了。

打开纸卷,只见手指头宽的纸条子上写着两个小字:尽力。

宜畹是个聪明人,知道在这种时候递出来的纸条越小,分量越重。有这两个字,丈夫就有希望了……

忽然间,宜畹觉得鼻中一酸,一股泪水直涌上来,慌忙咬紧嘴唇拼命忍着,到底还是有一两滴流了下来,宜畹抬起手来一把抹去。

不能哭!杏儿说只要自己不落泪,就说明守仁还活着,这种时候真是万万哭不得呀。

这时候的诸宜畹,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是什么稻草都肯抓,什么话都愿意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