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儿童头几年的生命中,我们通常期望找出各种清楚的迹象,并由此判断他们在激烈挣扎、经历骤变。然而这些迹象在很多方面都跟成人神经官能症的症状有所不同。正常儿童在某一个时期会明显表露出矛盾心理和各类情感;他们会明显顺从本能上的冲动和幻想行为,也很容易受到超我的影响。他们在适应社会的过程中会碰到一些障碍,因而也会造成一些教养困难,因此通常不可能是一个好养的儿童。但是,如果他们在适应社会的过程中碰到的障碍超过了一定界限,并产生了太多强烈的焦虑和矛盾心理,换言之,如果这些障碍给儿童和环境施加非常严重的痛苦时,我们就可明确称之为神经质儿童。话虽如此,相比有些儿童而言,这种神经质还不算太严重。有些儿童很早就学会压抑自己的感情,这种压抑是如此强烈,以致别人几乎都观察不到任何情绪或焦虑。轻微神经官能症和严重官能症会在数量上有所差别,除此之外,儿童解决障碍的方式是真正对它们进行区分的关键因素。
上面提到的迹象和症状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极具价值的观测点,促使我们开始研究儿童处理焦虑的方式(这种方式通常会非常模糊不清)及从中呈现出的一些基本态度。比如,假定一个儿童不喜欢出去看各种演出(无论演出是在剧院还是电影院),也从不以问问题为乐,还无法尽情玩游戏,或者只玩一些没什么想象空间的特定游戏,那我们可以说,这个儿童在求知本能上有了严重障碍,正强烈压抑着他的幻想生活,尽管他可能会很好地适应别的方面,表面上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他们大多会在将来以强迫性的方式满足求知欲,而且有可能出现其他官能症症状。
对很多儿童而言,他们能轻松适应成长过程中的各种要求,一开始出现的无法容忍挫折的症状也会被慢慢淡化。他们从小就变得乖巧懂事,也懂得配合别人。但恰恰是这些儿童,他们大多会对前面讨论过的礼物和欢宴表现得无动于衷。除此之外,如果他们强烈抑制自己玩游戏,过度执着于自己的客体,那他们以后出现神经官能症的几率会很大。他们对生活心存悲观,态度消极。他们的主要目的就在于不惜一切代价摆脱焦虑和罪疚感,即便这意味着他们要放弃一切快乐和本能上的满足。同时,他们比一般人更依赖于客体,因为他们需要通过外在环境寻求庇护和支持,以便消除内心的焦虑和罪疚感。【参见妮娜·塞尔(N.M.Searl)的《逃到现实》(1929)。如果儿童对礼物几近贪得无厌,也无法容忍成长过程中不得不面对的各种挫折,那这些儿童表露出的各种障碍会更加明显,尽管他们的重要性在本质上也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可以明确的是,在本书列举的一些典型案例中,这些儿童不大可能在将来成为一个内心完全平和,情绪完全平稳的人。同样,一般来说,这些儿童给人的总体印象,如他们的走路方式、脸部表情、一言一行等都会不小心泄露出他们不成功的内在适应。对任何案例而言,单独的分析就可判断出这些障碍的严重程度。我反复强调指出,通常只有经过相当长时间的分析治疗后,我们才能分辨出一个儿童是否存在精神不正常或者具有精神病的症状。这是因为,就像神经官能症的症状一样,儿童精神不正常的症状在很多方面不同于成人的症状。在我这接受分析治疗的儿童中,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官能症症状。这些症状跟严重的成人强迫性神经官能症症状几乎一样。分析结果表明,他们已经存在严重的偏执狂特征。【参见厄娜的分析(第三章)和埃贡的分析(第四章)。
目前需要考虑的一个问题是,儿童出现何种迹象才能表明其不错的内在适应呢。如果他们享受游戏的乐趣,能在游戏中随意自由地发挥幻想,与此同时,很多迹象明显表明他们能成功适应现实,亦能很好地处理自己跟客体的关系,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依赖,那么可以说这些都是良好的征兆。另外一个不错的迹象是,他们不仅满足了上面几点,他们还能相对稳定的发展求知本能,可以随意地在包容万象的不同领域中自由选择兴趣,也没有显示出强迫和激进的特征。这两者是典型的强迫性神经官能症症状。在我看来,情感和焦虑在一定程度上的表露也是良好发展的先决条件。然而,我认为,所有上述提到的征兆以及其他预测性良好的指标也只有有限的参考价值,它们也绝不能保证儿童的未来会万无一失。因为儿童是否会在成人生活中再次出现神经官能症的问题,通常要依赖于儿童在成长过程中接触的外在现实是否有利,而外在现实是不可预测的。
另外,在我看来,我们似乎对正常个体的心理结构和潜意识中的障碍知之甚少,因为他们更容易成为神经官能症的分析对象,而非心理分析的研究对象。通过分析不同年龄层中心理健康的儿童,我确信即使他们的自我能做出正常反应,但他们也同样不得不面对各种焦虑、潜意识中的强烈罪疚感及深度抑郁。我还确信,面对这种种障碍,如果我们要在一些案例中区分出正常儿童的和神经官能症儿童,唯一的方法是看他们是否能更加有信心、也更积极地处理这些障碍。个人认为,这些案例的分析治疗结果似乎证明了一点,那就是分析治疗是有价值的,即使是针对那些只有轻微神经官能症症状的儿童。【参见路德维希(第五章)及英格的分析(第四章)。有假设认为,如果儿童的焦虑水平降低了,罪疚感也减轻了,而且他们的**也发生了根本性改变,那这些改变可对神经官能症症状儿童和正常儿童的未来都产生巨大的影响。【这个假设同样有事实根据:在我经手的很多案例中,儿童成功完成了从一个发展阶段到另一个阶段的转变,在有些案例中,这种转变甚至发生在青春期,或者是青春期到成人生活的关键转型期。这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我们还需要考虑的第二个问题是,儿童的分析治疗要到何种程度才算结束了。对成人而言,我们可以从很多迹象做出判断,比如病人是否具备了投入工作和爱的能力,是否可以在他所处的环境照顾自己,或者为了生活所需,在必要的情况下是否有能力做出决策等。如果我们能想出导致成人治疗失败的因素,亦能敏锐地在儿童身上捕捉到相似因素,我们就拥有了可靠的标准,从而帮助我们判断何时才能结束治疗。
每一个成人都可能患上神经官能症,都会出现人格上的缺陷、升华能力上的障碍或者不和谐的**等。我一直努力想让大家明白,在儿童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可从种种细微但极具特点的迹象中辨识出婴儿期神经官能症;婴儿期神经官能症的治愈是预防成人神经官能症的最佳选择。童年期的断草除根是预防将来出现人格缺陷、障碍的最佳措施。儿童游戏让我们如此深入地窥探到儿童们的内心,也提供了一个清楚的指标,从而帮助我们判断他们未来是否有升华的能力,以便我们适时结束治疗。在考虑结束幼儿的分析治疗前,我们要确保他们在游戏上的抑制水平已有了大幅度下降。【对大一点的儿童来说,我们也必须同样大幅度降低他们在学习和互动游戏上的抑制。跟同龄人相比,他们不仅应该对游戏显示出了更深厚、也更稳定的兴趣,而且兴趣范围也应涉及了更多方面。
由于分析治疗的缘故,一旦儿童开始强迫自己对游戏有了一点点兴趣,他对游戏的兴趣便会越来越广泛。分析过程意在扩大兴趣范围和增强升华的能力,这也是成人分析的目标。因此,掌握了儿童游戏,我们就可估计他们未来升华的能力;我们还可判断出分析是否已经成功预防他们以后在学习和工作能力上的抑制。
最后,儿童在游戏上渐生渐长的兴趣,及他们在数量和种类上的诸多变化,也是判断他们未来性发展的可靠依据。很多男性儿童一样,五岁的库尔特(kurt)一开始就喜欢在我的游戏桌上摆弄玩具汽车和火车。他从一大堆玩具中挑选出这些车子,然后就开始玩起了玩具游戏。他会对玩具的大小和马力进行比较,然后让它们跑到一个明确的目的地。就我看来,这种方式非常典型地象征了他和父亲及其他兄弟之间在阴茎、能力和人格上的整体对比。我们有可能从这些行为中推断出他有正常且主动的异性恋态度。然而这与他明显惴惴不安且早熟的本性相矛盾;【库尔特消极的态度在现实中得到了强化。他是家里的老小,而且比其他哥哥小很多岁。因此他在很多时候算得上家里的独生子。他那些活跃的哥哥经常会把优越感带回家,这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经常会在他自己和哥哥之间作比较,这使他痛苦不堪。随着分析的持续进行,这个推断得到了证实。他的游戏象征着他想要占有母亲,要跟父亲进行对抗,但很快就被突如其来的严重焦虑打断了念想。看起来他似乎明显形成了被动的同性恋态度,但由于焦虑的关系,他也未能继续维持这个态度,因此他很快就选择逃离现实,并在妄想自大的幻想中得到了慰藉。基于这不切实际的基础,他可能会突然把留在内心里仍然蠢蠢欲动的主动的男子气概猛推出来,并且会夸张地在他自己和别人面前表现出来。
我反复观察到,儿童的游戏就像梦境一样,它们只呈现了表面现象;我们只有经过细致全面地分析才能挖掘出游戏中潜藏的内容,正如我们挖掘到梦境里的隐藏意义一样。然而,由于游戏跟现实有着更近的距离,而且它们的主要作用是呈现婴儿期的内心,因此游戏通常比梦境具有更强烈的次级意匠作用(sendary eboration)。因此,只有循序渐进地顺着儿童游戏的变化,我们才能慢慢了解他们内心生活的种种趋向。
我们看到,在接受分析的第一次游戏中,库尔特展示出一种主动的男子气概,然而这大多是一种假象。当他出现严重焦虑时,这种男子气概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自那以后我就着手分析他消极的同性恋态度。在经过一段长时间的治疗后(大约四百五十次),同性恋倾向引起的焦虑才总算减轻了一点。那时的玩具动物曾是他用来对抗父亲的假想队友,后来这些动物变成了儿童。同时,他消极的女性倾向及渴望儿童的态度得到了更清晰地表达。【在论文《俄狄浦斯情结的早期阶段》(1928)中,我曾论述了男孩身上女性位置的最早基础,也试图表明这种女性情结在很早就经过修饰,最后隐藏在闺割情结之下,并推动了阉割情结的发展。因此男孩通常会很快与布娃娃之类的游戏划清界限,因为这些游戏代表了他的女性因素,然后他会转而去玩一些可以夸大其男性气概的游戏。然而,他对父母过多的恐惧也弱化了女性倾向和异性恋倾向。【在同一个案例中,他因父母之间的**产生了攻击性情绪,这是引起焦虑的深层次原因。所谓“有阴茎的女人”指的是吞并了父亲阴茎的母亲。
库尔特既害怕“有阴茎的母亲”(other with a penis),也非常害怕父亲。分析增强了他主动的异性恋倾向,而且这种倾向再度成为中心地位。他能在游戏中找到一个更加稳定的方式来表达他跟父亲的竞争关系。他也再次玩起了第一次分析时玩过的游戏,但这一次他的游戏更有规则,也更有想象力。比如,他会不遗余力地建造一个可以存放玩具汽车的仓库,并不知疲倦地添加新的东西,使仓库便得更加完善;有时候他会建设形色各异的村庄和城镇,这样他就可以开着汽车去探险(探险的过程象征他为了占有母亲要跟父亲进行对抗)。在创建这些村庄,小镇和仓库的过程中,他呵护有加又自得其乐,充分表达了他想让母亲恢复健康的欲望,因为他曾在幻想中攻击过她。同时,他在现实生活中对母亲的态度也发生了根本性地改变。随着他的焦虑和罪疚感慢慢减弱,他越来越能驾驭反向作用,对母亲也变得更加温柔亲切。
他在游戏中的各种改变表明,他的异性恋倾向已渐渐增强。一开始的时候,游戏中的各种细枝末节显示,他前性器期的固着(pre-genital fixations)仍主导着他的异性恋关系,或者说它一再取代了性器期的固着。例如,汽车运往城镇的货物、或货车送到家门口的东西一般是排泄物的表征;因此排泄物要送到后门。这些游戏象征着他和母亲之间的一种暴力的肛门**。比如,他把煤从货车上卸下来时,通常会破坏花园或者房子,房间里的人就会变得很生气。但是,他这个游戏通常会被随之而来的焦虑打乱中止。
库尔特接受分析时,他一直会玩车子搬运不同货物的游戏,细节内容不胜枚举。【顺便说一句,这是典型的儿童游戏。他有时会开着货车到市场上取货或运货到市场;有时人们会带着全部家当进行长途旅行。对这些内容进一步分析后,我发现这种游戏联想表征着逃亡,逃亡时带的物品代表从母亲身上抢来或偷来的东西。游戏中许多细节上的变化对我们的启发最大。他不可一世的肛门施虐幻想就体现在用后门运送货物的细节上。过了一段时间后,库尔特又玩了同一个游戏,但这次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他不得不避免前门。【在这里我只选取了其中一二个游戏幻想的发展过程,以便解释说明游戏幻想的总体发展过程。幻想中的各种表征还可由其他各种不同的素材表现,本文引用到的素材只是其中之一。比如,车子要有路才能输送货物到城镇;很多细节表明,这条路具有肛门的意义。在他的游戏联想中,前院代表着女性**。这表明,他对女性**的嫌恶强化了他对肛门的固着,因为他害怕女性**。这其中有很多决定因素,但重要的一点是,在幻想中他害怕在跟母亲**时碰到父亲的阴茎。
<!--PAGE 10-->然而,这种恐惧虽有抑制作用,它同样可以刺激某些性幻想的发展。尽管他害怕碰到父亲的阴茎,想逃离出来,但他也企图保留自己的异性恋冲动,因此这也会使其成人后养成一些**上的小怪癖。男童身上比较典型的幻想(也包括库尔特表现出来的)是,他能跟父亲一起与母亲进行**,或者跟父亲轮流跟母亲进行**。在这种性幻想中,联合性器幻想、前性器幻想或单个主要的性器幻想都有可能出现。例如,在库尔特的游戏中,两个玩具男人或者两辆车会同时驶进同一个门或者同一幢房子,这道门和房子代表母亲的身体(另一个入口代表她的肛门)。这两个玩具男人常会达成协议,他们要么一起开进去,要么轮流进去;或者其中一个男人会比另一个男人具有更强大的力量或者更高的智慧,并以此打败对方。在这种对抗中,小一点的男人(库尔特自己)会让自己变成巨人来赢得胜利,从而摆脱大一点的男人(他父亲)。但很快,他会因为随之而来的焦虑而改用另一道门(后门),并把前门让给了父亲。这个例子表明,儿童对阉割的恐惧是如何阻碍了性器阶段的确立,并强化了他的固着,或者甚至退回到了前性器阶段。但退回到前性器阶段的这个结果并不会当即发生。除了上述提到的性幻想外,如果儿童没有很严重的焦虑,他还会产生许多跟性器阶段相关的性幻想。
儿童个体在游戏幻想中展示出来的细节会在成年后成为他爱情生活的必要条件。在库尔特的幻想中,两个玩具男人在开进同一幢房子这个问题上的协议,如他们是用不同入口、还是同一个入口,是同时、还是轮流,是通过武力、还是协商解决等,都展示了个体在实际生活中会如何以第三方的身份来处理三角关系。比如,在三角关系中,他可能会扮演“受伤的第三者”,或者成为家族的朋友;他可能会用智慧战胜女方的丈夫,或者武力解决等等。另外,焦虑的另一个作用是,具有**象征意义的游戏会不断减少出现频率。这方面的作用要在他成人后才会呈现出来,它会使个体的性能力有所减弱或受到干扰。至于童年时的性幻想要如何才能不影响未来生活,这也要取决于他成长过程中的其他因素,尤其是他的现实经历。但从根本上来说,他早年的游戏幻想在很多方面暗示了他未来爱情的产生条件。
我们从这些性幻想的发展过程中发现,当儿童的性冲动向性器阶段进展时,他的升华能力也在进步。比如,库尔特造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因为他想单独占有母亲,而这房子本来是属于母亲的。同时,他一直努力要把它造成一个出色的完美房子,怎么努力都嫌不够。
这类游戏幻想已经初步勾勒出儿童将来跟钟爱的客体逐步分离的轮廓。我还有另一个年纪很小的患者,他曾喜欢用地图象征母亲的身体。起初他希望用一张张宽宽的纸张画出一张尽可能大的地图。后来,由于焦虑的出现,游戏随之被打乱中止。这之后,他一反常态,开始画非常小的地图。在将事物缩小的过程中,他试图描绘出跟原先的大客体(其实是他母亲)之间的相异点和分离行为,然而这尝试没有成功,他的地图又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又变回到原来的尺寸大小,接着他的画图游戏再度被焦虑打乱中止。他在裁剪纸玩偶时也会遵循同样的思路。小玩偶做好后通常会被他丢弃,因为他发现他依然钟爱大玩偶。直到后来,我才发现小玩偶象征他的小女朋友,他试图让小女朋友取代母亲,并成为他钟爱的客体。因而我们可以看出,个体在青春期跟钟爱的客体原欲分离的能力在小时候就已生根发芽;幼儿分析在推动这个过程的发展上可起到重要的协助作用。
<!--PAGE 11-->随着分析的深入,男孩在游戏和升华中实现异性恋幻想的能力不断增强。在幻想中他敢于为了占有母亲而跟父亲进行正面对抗。他的前性器固着减弱了,内心挣扎的本质特点有了很大的改变。他的施虐倾向有所减轻,这对对抗很有帮助,因为源自于施虐的焦虑和罪疚感也随之减少。因此,他能更加从容、更加连续地根据幻想内容开展游戏,也能更加心满意足地把一些现实元素添加到游戏中;这些能力上的提升表明,他将来的性能力已在此时奠定了基础。幻想内容和游戏特点发生改变后,他的整体行为通常也会随之发生其他重要变化,比如他会变得更加主动、更随意。之所以做出这些判断,是因为他身上许多抑制的表现已经得到消除,他对现在和未来环境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
现在我将描述小女孩的游戏幻想是如何随着分析的深入而发生变化的。莉塔,两岁零九个月,在游戏中有严重抑制。她只愿意玩洋娃娃和玩具动物,即便是这些游戏,她有时还会表现得非常不情愿,也玩得很不尽兴。在这个游戏中,她甚至都具有明显的强迫症症状。在整个游戏过程中,她几乎都在洗洋娃娃,强迫自己不停地给她们换衣服。一旦她开始在游戏中加入一些幻想成分,或者说一旦她开始真正地玩游戏,她很快就会产生焦虑,从而也停止了游戏。【在第一章和第二章中,我曾从另外角度分析莉塔之所以会产生焦虑和抑制幻想抑制的深层原因。分析显示,她的女性气质和母性态度都没有发展完全。在玩洋娃娃的过程中,她只扮演了一小部分的母亲角色,大部分时候她对布娃娃产生了认同。她极其害怕变脏,害怕身体内在被毁坏或破坏;这些恐惧使得她一直不停地清洗布偶,并给布偶换衣服;这些布偶象征她本人。在分析的最初阶段,她跟布娃娃的强迫式玩耍原来早已表达出她的深层焦虑,即她害怕母亲会把孩子们从她肚子里抢走。这些是在她的阉割情结在分析中得到部分消除后,我才恍然大悟的。
当她的阉割情结清楚地呈现在我们面前时,莉塔做了一个玩具熊,它象征着她从爸爸身上偷来的阴茎,【莉塔以前常假装自己摆脱了火车长,并带着玩具熊一起旅游;她要带它去找一座房子,房子里住着善良温柔的女人,她会对她呵护有加。然而,火车长找到了她,并对她威胁相逼。这个例子表明她害怕父亲,因为她偷走了他的阴茎(指征玩具熊)。这种害怕使得她无法维持她对父亲的认同。这样她就可以依靠阴茎排挤掉父亲,从而占有母亲的爱。她在这个分析环节中表现出来的焦虑常跟此类男性幻想有关。直到她源自女性位置和母性位置的深层焦虑在分析中消除后,她才开始对玩具熊和洋娃娃越来越明显地表现出一种真实又自然的母性。有次当她亲吻、拥抱并亲密地用昵称称呼玩具熊时,她说:“我现在再也不会不开心了。【莉塔有时会非常抑郁。抑郁的时候,她有时会表现出特别强烈的罪疚感,强烈到令人吃惊;有时她会呆呆坐着,独自哭泣。当我问她为什么要哭时,她会回答:“因为我很不开心”;当我问她为什么不开心时,她又会回答:“因为我哭了。”因为毕竟我拥有了你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如今她从性器阶段获得的异性恋态度和母性态度已处于首要地位,这些态度在很多方面都开始体现出来。其中一点就是,她改变了对待客体的态度。她以前曾非常厌恶父亲,现在他们已经亲密无间。【参见第二章。
<!--PAGE 12-->我们之所以能从儿童游戏幻想的特点和发展过程中预知他们以后的**,是因为他们的游戏和升华的整个过程都建立在**幻想的基础之上。我一直认为,如果游戏是儿童表达**的手段和发泄口,那我们也自然理解为什么游戏幻想的特点【汉斯·萨克斯(Hanns Sachs)曾于1923年在柏林发表演讲,演讲题目为《心理分析的技巧》。他认为,当肛门施虐阶段发展到性器期阶段时,**幻想亦随之进化。而且在分析强迫式的案例时,这一点可以作为完成治疗的参考指标。会显示出他们以后**的本质;因此儿童分析不仅可以使儿童拥有更稳定的内心和更强的升华能力,它还可以确保他们成人之后过上心理健康和幸福快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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