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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人子耶稣——认识他的人谈他的言行(6)(2 / 2)

为什么这种景象不能显现在人的心里呢?

难道季节不能在圣洁的人的手里或他们的唇间相聚会合呢?

当一颗种子好像已经死去时,上帝能启示大地拥抱它,使之长成大树。难道上帝就不能启示人心,给一颗看上去已死的心吹入生命之气,让之复活吗?

我现在给你谈的奇迹,与那个伟大的奇迹相比,就算不上什么了。那个伟大奇迹便是耶稣本人。正是耶稣这位过路人,将我的废渣变为黄金;正是他,教我如何热爱讨厌我的人;正是他的作为给我带来了宽舒;正是他,给我的睡眠送来了甜蜜的梦。

这就是我的生活奇迹。

我的灵魂盲目而跛足。不安的鬼魂遏制住了我。我是一个死人。

我现在看得见,双脚走路。我平平安安,活了起来,伴着白日时辰,均可看到并宣布自己的存在。

我不是耶稣的伙伴。我只是一个年迈无力的天文学家,总是带着幻想,每个季节里观测天体一次,一心想探索宇宙的规律和奇迹。

我已步入生命的黄昏时分。但是,当我想观看黎明时,我总是追求耶稣的青春。

壮年总是追求青春。

如今,我发现自己正在追求梦幻。

一位哲学家

谈惊异与美

耶稣和我们在一起,观察我们,审视我们的世界时,二目中总是充满惊异神情。因为他的眼并未被岁月的纱幕遮掩,所看到的一切,都被他的青春之光照得清楚、明亮。

虽然他深深懂得美,但总是惊叹美的庄重与静宜。他站在大地面前,就像世上第一个人站在古来第一天面前。

我们的五官是迟钝的,大白天里不住地观望,但什么也看不见。我们侧耳聆听,但什么也听不到。我们伸手出去,但什么也摸不着。尽管阿拉伯世界的香遍焚着,但我们还是走自己的路,什么香味也闻不着。

耕夫披着晚霞由田间归来,我们却看不见他。牧童赶着羊群进圈栏,我们却听不到笛声。我们既不伸手触摸夕阳的余辉,我们的鼻子也不渴望去闻沙仑的玫瑰。

是啊!我们的灵魂还未高尚到赞扬没有王国的国王的地步。我们不会去听琴声,除非我们琴弦被我们的手扯断。我们不会转目去看在橄榄树林里戏耍的儿童,因为儿童就像小橄榄树苗。我们一定要听发自肉唇间的话语;不然,我们彼此会认定对方是聋子哑巴。

实际上,我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吃喝而不觉滋味。

这就是拿撒勒人耶稣与我们之间的区别。

他的五官随日月更新。因此,在他的眼里,世界总是身着新衣。

在他看来,婴儿的咿呀学语,但其清晰程度决不亚于全人类的齐声呐喊;而在我们看来,那不过是咿咿呀呀罢了。

在他看来,金凤花的根是对神的一种向往;而在我们看来,那不过是根而已。

拿撒勒老翁奥鲁亚

“耶稣是个陌生人”

耶稣在我们这里是个陌生人。他的生命蒙着一层厚厚的纱幕。

他不走神的路,而走着一条罪恶、龌龊者所走的路。

他童年时代固执而任性,拒绝吃天然的可口奶汁。

他的青年时代如同黑夜熊熊燃烧的干草堆。

他长大成人后,便与我们所有的人作对。

像这样的人物,他们的母亲是在人类仁慈退潮之时怀上他们的,他们是在毁灭性的暴风中出生的。他们仅在风暴中生活一天,然后便永远消亡了。

你可记得他是个傲慢、偏激的孩子?你可记得他常跟我们的老学问家争辩,并且拿他们的尊严取笑?

你可记得他青年时代靠锯子和凿子度日?他在节日里宁可独自散步,也不陪伴我们的子女。

别人向他们问好,他从不还礼,仿佛他比他们高贵。

有一次,我在田间遇到他,我主动向他道安,而他仅仅朝我微微一笑,笑中显然含有傲气和蔑视意味。

那之后不久,我的女儿和她的女伴们去葡萄园摘葡萄。我的女儿主动跟他说话,他也没有回答。

他跟摘葡萄的人们说了话,仿佛我的女儿不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他离开众人,独自流浪,便变成了一个多嘴多舌的人。他的话就像利爪一样刺入我们的肉体。他的话的回声留在我们记忆里的只有痛苦和忧伤。

他总是提起我们和我们父辈、祖辈的恶迹。他的话就像毒箭一样射穿我们的胸膛。

耶稣就是这样一个人。

如果命中注定他是我们的儿子,我会把他托付给征战阿拉伯大地的罗马兵团,恳求他们的长官把他派到最前线,让敌人的弓箭手瞄准他,使我永远挣脱他的羞辱。

但我没有儿子。也许我应该感到幸运。

假如我的儿子与自己同胞为敌,岂不使我的苍苍白发蒙上尘土,令我的雪白胡须染上污秽?

公会中最年轻的长老、诗人尼哥底母

谈傻子和伪造者

那些人多傻。他们竟然说耶稣自己挡自己的路,自己反对自己。他们还说耶稣不知道自己想什么,因此自己糊里糊涂,不知如何行事。

他们这些人多像猫头鹰,除了自己的叫声,什么也不知道。

你我都知道,说假话的人只敬重比他们更能造假的人。这些人把他们的头脑装到篮子里,然后拿到市场上,卖给第一个讨价还价的人。

我们对这些诋毁巨人的侏儒了如指掌。我们完全清楚芳草会对橡树和雪松发什么议论。

我可怜那干枯的荆棘竟然嫉妒敢于与季节搏斗而生存的榆树。

即使天使们满怀惋惜、怜悯之意为这种可怜心理说情,但也无法给他们带去光明。

我熟悉这种“稻草人”,身着破烂衣衫,站在麦田,随风摇晃。虽然如此,但对于麦子和呼啸的风而言,它却是死物。

我熟悉这蜘蛛,它虽然没有翅膀,却织了一张能追拿生着双翅的飞虫的网。

我熟悉这些狡猾鬼、吹笛子的和鼓手们,他们在自己制造的喧闹声中,既不能欣赏夜莺的歌喉,也无法听到林中的婆娑风鸣。

我熟悉这种在溪流中逆水划船的人,他永远不能到达水的源头。这种人虽然随大河流动,但却从不敢闯入大海。

我熟悉这种人,他的两手没有丝毫技艺,却敢于向神殿建筑师走去。当建筑师拒绝他的手时,他内心深处暗想:“我将毁掉他建造的一切!”

我熟悉这所有的人,他们反对耶稣传道。一天,耶稣说:“我给你们带来了和平。”另一天,他说:“我给你们带来了宝剑。”

他们无法理解耶稣那两句话的真实内涵。其实,耶稣在说:“我给心怀善意的人们带来了和平。我在期望和平与意欲战争的人们当中放上一把宝剑。”

他们感到奇怪的是:耶稣时而说:“我的王国不在这个世界上。”时而又说:“把属于恺撒的全部给恺撒吧!”他们不明白,如果他们真想进入自己的**王国,他们就不应该无视守门人的心中欲望,而应该慷慨向他们施舍些什么,以便进入那座城市。

这些人说:“他主张宽容、仁慈和博爱,而当他的母亲和兄弟在耶路撒冷大街上寻找他时他却不去理会他们。

他们根本不知道他的母亲和兄弟找他,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要用亲情将他拉回木匠铺去,而他想的却是要打开我们的眼界,让我们迎接新的一天的黎明。

他的母亲和兄弟要他生活在死亡阴影下,而自己却正在那山上与死亡搏斗,以求活在我们的无眠记忆中。

我深知鼹鼠所挖的路是通不到什么地方的。耶稣曾对众人说:“我就是通向灵魂得救的道路,我就是通往灵魂得救的大门。”他还把自己称为“生命与复活”。那些称耶稣这样的话为自吹自擂的人,多么像鼹鼠啊!

然而耶稣所表白的并未超过五月里的宣言。

真理是光彩夺目的。难道他不应该把真理的光彩讲出来吗?

耶稣委实说过,他就是心的道路,生活的道路,又是心的复活。我本人就是他道出的真理的见证。

我就是尼哥底母,一个除了法律、规则,什么也不相信的人,一个生活永远离不开法规的人。你们还记得我吧?

今天,你们看看我吧!我成了一个伴生命诞生而昂首阔步的人,一个随日出东方而喜笑颜开的人,打晨光初照山岭时刻,一直笑到夕阳戴着面纱隐藏到重峦背后。

“灵魂得救”一字眼儿怎么能停下你们的脚步呢?我正是凭借耶稣得救的。

我不担心明天有什么事会降临到我的头上。我发现耶稣已向我的睡眠注入了生命,使我那遥远的梦伴我上路同行。

难道你们认为,因我信从了一个比我更伟大的人,我的男子气概就会降低几分吗?

当加利利的诗人与我谈话时,遮掩我的眼目的骨肉幕帘不见了,我被一位神灵抓住,将我高高举上空中。当我到达宇宙的核心时,我的双翅拥抱到思念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