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事,阿暻。”黎知许摇摇头,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苏翊暻那边的背景,酒店房间的陈设看起来确实像东南亚的风格,但总觉得……有点过于整洁空旷了?“就是……宋宴倾那家伙在沙漠里翻车了你知道吗?还有晏亦川,搞个什么自动回复说去纽约了,电话也打不通,神神秘秘的。”他试探着问,想从苏翊暻这里找到点破绽。
“宴倾翻车?哈哈,正常操作。”苏翊暻笑了起来,眼神坦荡,“至于亦川,他那个人你还不清楚?工作狂一个,肯定又钻进哪个案子堆里了。估计是真忙,不然不会不理你。别多想。”他语气温和地安抚,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对了,池易卿呢?巴黎的秀应该结束了吧?他没给你搞点午夜惊喜?”
午夜惊喜?黎知许心里那点刚升起的疑窦被苏翊暻自然的态度打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无奈。他苦笑了一下:“他?林一说秀刚结束,反响很好。惊喜?算了吧,隔着半个地球呢,他能准时打个电话来就不错了。”语气里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淡淡失落。
苏翊暻看着他,镜片后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温和地笑了笑:“别灰心嘛,说不定真有惊喜在路上呢?好了,阿许,”他语气一转,带着点安抚的意味,“我这边还得去开个短会,实在抽不开身。生日快乐,好好休息。蛋糕收到了吧?别亏待自己。”
“嗯,收到了,谢谢阿暻。”黎知许点点头。
“那就好,我先挂了,回头联系。”苏翊暻微笑着挥了挥手,视频通话随即结束。
屏幕暗下去,映出黎知许有些怔忡的脸。苏翊暻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滴水不漏。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也许他们真的都在忙?那股被压下去的疲惫和空落感,再次卷土重来,甚至比之前更加汹涌。偌大的别墅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对着那个孤零零的蛋糕。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庭院,夜色浓重,只有几盏地灯散发着微弱朦胧的光。世界安静得可怕。他拿出手机,看着那个依旧沉寂的群聊,指尖悬在池易卿的头像上,最终还是没有点下去。算了,何必自讨没趣。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他这才想起,一整天下来,除了拍摄时随意塞了两口三明治,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目光落回那个精致的芒果千层蛋糕上。也罢,一个人,也要吃蛋糕。
他找出打火机,又从厨房抽屉里翻出一小盒备用的小蜡烛——那是往年生日必备的,今年看来只需要一根了。他抽出一根细细的白色小蜡烛,插在蛋糕中央,然后用打火机点燃。
嗤。微弱的火苗跳动起来,在空旷的黑暗中摇曳着,成为唯一的光源。暖黄的光映着他有些苍白的脸,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孤寂的影子。
他对着那点微弱的烛光,扯了扯嘴角,自嘲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浓重的鼻音:“黎知许,生日快乐。顶流生日,就这?啧。”
他闭上眼睛,准备许一个愿望。一个或许微不足道,却在此刻无比真实的愿望——希望这该死的一天快点过去。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刹那——
啪!啪!啪!
一连串清脆的开关声响起!客厅里、餐厅里、走廊上……所有的主灯在瞬间同时熄灭!
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浓稠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蛋糕上那一点微弱的烛火,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像一颗随时会熄灭的星子,剧烈地摇曳着。
黎知许的心跳骤然停止了一拍!他猛地睁开眼,惊愕地看向四周的黑暗:“谁?!”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
紧接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幽蓝色光芒,毫无征兆地从客厅另一侧巨大的落地窗外渗透进来,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那光芒流动着,变幻着,像活着的海水,瞬间将整个客厅染上一层神秘而梦幻的蓝。
黎知许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视线死死地锁定在那片被蓝光浸透的落地窗上。窗外,是他别墅后院的露天无边泳池!
泳池的水面,此刻正散发着强烈的、均匀的、如同液态蓝宝石般的光芒!光芒穿透玻璃,映得整个客厅波光粼粼,如同置身于深海宫殿!
哗啦——!
一声巨大的破水声骤然炸响!
泳池中央,一个身影猛地从散发着蓝光的水下钻了出来,带起大片水花,在幽蓝的光晕中如同碎钻般飞溅!
“Surprise——!!!”
那声音嚣张、肆意、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穿透玻璃,直直撞入黎知许的耳膜!
宋宴倾!
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的黑发,脸上是恶作剧得逞的、张扬到极点的笑容,身上只穿了条泳裤,露出线条流畅、沾满水珠的上身。他一手抹开脸上的水,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对着落地窗内的黎知许用力挥舞着,溅起的水花在蓝光中划出闪亮的弧线。
黎知许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宋宴倾?!他不是应该在几千公里外的沙漠里翻车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哗啦!哗啦!
又是接连几声破水声!
紧挨着宋宴倾,另一个火红的脑袋猛地冒了出来!江余!他甩着那头标志性的、湿透后颜色更显张扬的红发,像只兴奋的小海豹,水珠四溅。他直接扑到宋宴倾背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对着黎知许的方向咧开一个大大的、灿烂无比的笑容,用尽全力喊道:“知许哥!生日快乐——!!!”
紧接着,在泳池的另一侧,晏亦川的身影也破水而出。他显然没有宋宴倾那么“豪放”,身上还穿着一件深色的、湿透后紧贴身体的t恤,头发向后梳着,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即使刚从水里出来也依旧架得稳稳的、镜片还在滴水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窗内完全石化的黎知许。那张平日里冷静自持、甚至有点刻薄的俊脸上,此刻竟也破天荒地扯开了一个极其明显、带着点戏谑和得意的笑容,甚至还对着黎知许,挑衅般地扬了扬下巴。
在他旁边,纪瑾渊也浮了上来。这位晏亦川的同行兼伴侣,平日里对着外人总是带着疏离的距离感,话也不多。此刻,湿透的黑发贴在额角,水珠顺着他清俊的侧脸滑落。他看向落地窗的方向,脸上没什么特别夸张的表情,但那双向来沉静的眸子,却清晰地映着幽蓝的池水光,亮得惊人。更让黎知许瞳孔地震的是,纪瑾渊的手,正紧紧地、十指相扣地握着旁边晏亦川的手!那份在旁人面前的疏离感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毫不掩饰的亲密和……温暖?
最后浮上来的,是苏翊暻。他带着温和的笑意,从容地抹去脸上的水珠,隔着波光粼粼的泳池和巨大的落地窗,朝黎知许挥了挥手,眼神里满是“看吧,我就说有惊喜”的了然和暖意。
竹马们!还有江余和纪瑾渊!他们都在!就在他的泳池里!一个个像水鬼一样冒出来,脸上挂着恶作剧成功的、灿烂到刺眼的笑容!
巨大的震惊、狂喜、荒谬感、被耍了的恼怒……无数种情绪像海啸般瞬间冲垮了黎知许的理智堤坝!他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微张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整个人僵在原地,像个被施了定身法的木偶。蛋糕上那点可怜的烛火,在他眼前疯狂地摇曳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又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惊吓)惊得不知所措。
“黎知许!傻了吧?!”宋宴倾隔着玻璃,声音被水声和距离模糊了些,但那份嚣张的得意丝毫不减,“沙漠?纽约?东南亚?哈哈哈!骗你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晏亦川难得配合地点点头,声音透过玻璃传来,带着一丝水汽的凉意和浓浓的调侃:“‘紧急跨国并购案’?‘归期未定’?黎大明星,这自动回复效果如何?还满意吗?”
苏翊暻则笑得温文尔雅,补充道:“‘好好休息’?知许,这个生日礼物,休息得够刺激吗?”
“你们……!”黎知许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一丝哽咽。巨大的惊喜冲刷着他,眼眶瞬间就热了,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他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着冲向通往泳池露台的玻璃门!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冰凉的门把手的瞬间——
哗啦!!!
泳池中央,就在宋宴倾他们几人中间,又是一个身影猛地破开那幽蓝的、光晕流转的水面,带着强大的力量和炫目的水花,骤然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水珠如同破碎的钻石,在奇异的蓝色光芒中飞散、坠落。那个身影甩了甩头,动作带着一种野性的利落感,无数晶莹的水珠从他湿透的黑发间飞溅开来,在蓝光中划出无数道短暂而璀璨的轨迹。
水流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滑落,滑过高挺的鼻梁,滑过紧抿的、线条锐利的薄唇,滑过棱角分明、充满力量感的下颌,最后滴落在宽阔的、肌肉线条如雕塑般完美的肩头和胸膛上。他只穿着一条简单的黑色泳裤,湿透的布料紧贴着身体,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腰腹线条和人鱼线。幽蓝的水光在他身上流淌、跳跃,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流动的、神秘的战衣。
他的目光,如同穿透黑夜的探照灯,瞬间就精准地锁定了站在玻璃门内、手还僵在半空、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的黎知许。
那眼神,深邃、灼热,带着跋涉万里风尘的疲惫,更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和浓得化不开的笑意。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终于寻回了失落的珍宝。
他踩着水,分开幽蓝的池水,无视旁边宋宴倾夸张的怪叫和江余兴奋的起哄,径直朝着黎知许的方向游来。动作流畅有力,像一头锁定目标的猎豹。
黎知许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大脑一片轰鸣,完全停止了思考!他呆呆地看着那个在水中迅速靠近的身影,看着他破开水面,水珠顺着他刀削斧凿般的侧脸滚落,看着他带着一身湿漉漉的、冰冷的水汽和仿佛能灼伤人的热度,一步一步,踏着泳池的台阶走了上来。
哗啦…哗啦…水声在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池易卿停在黎知许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身上截然不同的气息——黎知许身上是干净的、带着点疲惫的暖意,而池易卿身上则是冰冷的池水气息和一种风尘仆仆的、属于长途飞行的干燥感。
幽蓝的泳池光芒在他身后流动,将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勾勒成一个深邃的剪影。他微微低下头,湿漉漉的黑发有几缕贴在饱满的额角,水珠顺着他浓密的睫毛滚落,像一颗破碎的星。他深邃的、如同寒潭般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着黎知许惊愕失神的脸,那里面翻涌着太多黎知许看不懂、却又让他心脏狂跳的情绪。
然后,黎知许听到了一声低沉沙哑的、带着长途飞行后特有倦意和某种压抑已久的、浓烈情感的轻笑。
池易卿抬起手,带着冰凉水汽的、修长有力的手指,用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捏住了黎知许的下巴。他的指腹带着薄茧,触感微凉而粗糙。
下一秒,一个混合着冰冷池水气息和滚烫体温的吻,猝不及防地、霸道地、又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珍重,烙印在了黎知许因惊愕而微张的唇上!
那触感冰凉,却又带着内里火山爆发般的灼热!黎知许全身的感官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吻点燃!他猛地瞪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只感觉到唇上那霸道又温柔的碾压,感觉到对方身上浓烈的、属于池易卿的独特气息,带着水汽和风尘,铺天盖地将他笼罩。
周围的一切——泳池幽蓝的光、宋宴倾和江余兴奋到破音的起哄口哨声、晏亦川带着笑意的轻哼、苏翊暻温和的注视、纪瑾渊眼中了然的笑意——仿佛都在这一吻落下的瞬间褪色、模糊、远去,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世界只剩下唇上这冰冷与滚烫交织的、令人眩晕的触感,只剩下眼前这张近在咫尺、湿漉漉的、写满了长途奔袭疲惫与浓烈思念的俊脸。
池易卿稍稍退开一丝距离,鼻尖几乎还抵着黎知许的鼻尖。他深邃的眼底翻涌着黎知许从未见过的、如同深海漩涡般能将人吸进去的情绪,那里面盛满了笑意、疲惫,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未褪的水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贴着黎知许被吻得微麻的唇瓣响起,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每一个字都像带着电流,直击心脏深处:
“我的缪斯先生……”
他顿了顿,滚烫的气息拂过黎知许的唇角。
“……生日快乐。”
幽蓝的光芒在池易卿湿透的发梢和肩头跳跃,水珠顺着锋利的下颌线滑落,滴在黎知许的衬衫领口,留下一个深色的圆点,带着冰凉的触感。黎知许像是被施了石化咒,身体僵硬得如同雕塑,只有胸腔里那颗心脏在疯狂擂鼓,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震得耳膜都在轰鸣。
缪斯先生?池易卿的缪斯先生?
这个只在他们最私密时刻、带着无尽缱绻意味的称呼,此刻被他用这种沙哑的、疲惫的、却又无比郑重的语气在众目睽睽之下宣之于口……
巨大的羞耻感混杂着灭顶的狂喜,像海啸般瞬间将黎知许吞没。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烧红,一路蔓延到耳根脖颈,热度惊人。他猛地垂下眼睫,不敢再看池易卿那双仿佛能吸走灵魂的深邃眼眸,目光慌乱地落在他还在滴水的、线条完美的锁骨上。
“你……你……”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紧,只能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却只挤出一句带着浓重鼻音、几乎不成调的质问:“你不是在……巴黎吗?!”
“巴黎?”池易卿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到黎知许被他半圈住的身上。他抬手,用指腹极其自然地蹭掉黎知许唇角沾染的一点点水渍,动作亲昵得旁若无人。他的指尖依旧带着凉意,那点触碰却像带着火星,烫得黎知许微微一颤。
“大秀一结束,”池易卿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沙哑,却清晰地响在黎知许耳边,像情人间的私语,“我就把林一扔在庆功宴上挡枪了。私人飞机,直飞回来。”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在黎知许脸上细细描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我的缪斯过生日,t台的王座?呵,让它空着好了。”
轰——!
黎知许感觉自己的脑子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把林一扔在庆功宴?私人飞机?直飞回来?就为了……给他过生日?那些被“放鸽子”的委屈、一整天的强颜欢笑、深夜独自面对蛋糕的酸楚……在这一刻,被池易卿这轻描淡写却又重逾千斤的几句话,彻底击得粉碎!一股汹涌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视线瞬间变得一片模糊。
“池易卿……你……” 他哽咽着,后面的话被汹涌的情绪堵住,再也说不出来。
“喂喂喂!池哥!注意点影响!”宋宴倾夸张的咋呼声打破了这几乎要凝固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氛围。他和江余已经手脚并用地爬上了泳池边,正笑嘻嘻地看戏。江余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红毛,像只兴奋的小狗,挂在宋宴倾胳膊上,也大声起哄:“就是就是!知许哥脸都红透啦!池哥你也太会了!”
晏亦川和苏翊暻、纪瑾渊也陆续上了岸。晏亦川接过纪瑾渊默默递过来的大浴巾,随意地裹在身上,推了推他那副即使湿透也顽强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锐利的目光扫过黎知许红透的耳根和池易卿依旧圈在黎知许腰上的手,凉凉地开口:“行了,戏看够了。某些人再抱下去,黎知许怕是要自燃了。”他语气是一贯的冷静毒舌,但眼底那点促狭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苏翊暻则温和地笑着,手里拿着几条干净的浴巾走过来,递给黎知许一条,又自然地递给池易卿一条:“好了好了,都别站水里了,快上来,当心感冒。惊喜送达,任务完成。”他看向黎知许,眼神温柔,“阿许,生日快乐。这个‘惊喜’,还满意吗?”
黎知许这才如梦初醒,猛地从池易卿滚烫的气息和眼神包围中挣脱出来,手忙脚乱地接过苏翊暻递来的浴巾,胡乱地把自己裹住,试图遮掩那快要烧起来的窘迫和依旧擂鼓般的心跳。
他抬眼看向泳池边这群“狼狈不堪”却又笑得无比灿烂的家伙——湿透的头发、滴水的衣服、宋宴倾张扬的笑脸、江余亮晶晶的眼睛、晏亦川镜片后藏不住的笑意、纪瑾渊安静却温柔的注视、苏翊暻一如既往的包容……还有身边,刚刚给了他一个惊世骇俗的“生日礼物”、此刻正用浴巾随意擦着头发、眼神却依旧牢牢锁在他身上的池易卿……
一股巨大的、滚烫的暖流,夹杂着被戏弄的微恼、失而复得的狂喜、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感动,像火山熔岩般在他心口爆发、奔涌!他再也忍不住,眼圈彻底红了,鼻尖酸得厉害,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最终,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化作一声带着浓重鼻音、却又无比响亮的笑骂,朝着泳池边那群“罪魁祸首”吼了过去:
“宋宴倾!晏亦川!苏翊暻!你们三个王八蛋!还有池易卿!你……你们……合起伙来耍我!!” 声音到最后,已然带上了无法掩饰的哭腔和笑意。
“哈哈哈哈!”回应他的,是宋宴倾毫不收敛的爆笑和江余兴奋的附和。
“耍的就是你,黎大明星。”晏亦川嘴角勾起,慢条斯理地用浴巾擦着头发,语气欠揍。
苏翊暻只是包容地笑着摇头。
而池易卿,则直接伸出手臂,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裹着浴巾还在“炸毛”的黎知许重新捞回自己怀里。湿漉漉的胸膛紧贴着黎知许的后背,冰冷的触感激得黎知许一颤,随即又被那内里透出的、源源不断的热度包裹。池易卿低下头,下巴轻轻搁在黎知许的肩窝,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他敏感的耳廓,低沉的声音带着笑,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
“耍你?不,我的缪斯。”他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人圈得更紧,“是抓你归案。”
客厅里巨大的水晶吊灯重新亮起,驱散了泳池带来的幽蓝梦幻,也照亮了这群刚从水里捞出来、形象全无的“落汤鸡”们。
“快快快!冻死本帅哥了!”宋宴倾第一个咋咋呼呼地冲进来,一边哆嗦一边扯着身上湿透的t恤,“苏翊暻!暖气!暖气开到最大!还有干衣服呢?赶紧的!”
苏翊暻无奈地笑着,快步走向智能控制面板:“知道了,宋大少。衣服都准备好了,在楼上客房。”他熟练地操作着,别墅内的中央空调系统立刻发出低沉的嗡鸣,强劲的暖风开始从风口送出。
晏亦川裹着大浴巾,嫌弃地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几滴水精准地甩到了旁边的宋宴倾脸上。宋宴倾怪叫一声:“晏亦川!你故意的吧!”
“湿气太重,影响判断力。”晏亦川面不改色,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一旁安静擦头发的纪瑾渊,语气极其自然地使唤,“纪瑾渊,去把楼上左边第二间客房里的黑色袋子拿下来,里面有备用衣服。”
纪瑾渊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晏亦川,那双平日里对外人总是带着疏离感的眸子,此刻清晰地映着灯光,里面没有任何不悦,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放下毛巾,转身就朝楼上走去。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迟疑。
黎知许裹着浴巾,被池易卿半拥半抱着带到客厅中央,正好看到这一幕,眼睛都瞪大了。晏亦川这家伙……使唤纪瑾渊使唤得这么顺手?而纪瑾渊……居然就这么听话?这跟他印象中那个对着外人话少、气场疏离的金牌律师简直判若两人!
“看什么?”晏亦川敏锐地捕捉到黎知许的目光,挑眉看过来,语气凉飕飕的,“没见过人使唤自己对象?”
黎知许被噎了一下,还没想好怎么回击,旁边的江余已经像只大型树袋熊一样挂在了宋宴倾背上,下巴搁在他湿漉漉的肩膀上,声音黏黏糊糊:“阿宴~我也冷~”那头张扬的红发此刻软塌塌地贴在额角,像只淋了雨的小狗。
宋宴倾正忙着扒拉自己湿透的头发,闻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身体却诚实地没动,任由江余挂着,只是反手胡乱地揉了揉那颗湿漉漉的红脑袋:“冷就自己裹紧点!重死了你!” 语气是嫌弃的,动作却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黎知许看着这两对旁若无人地散发着“恋爱酸臭味”的家伙,再看看身边这个虽然没说话,但手臂依旧霸道地圈在自己腰上、存在感强得无法忽视的池易卿……一股暖烘烘的、带着点哭笑不得的情绪涌了上来。这画风……真是够“抽象”的生日派对。
很快,纪瑾渊拿着几个大袋子下来了。苏翊暻也招呼大家:“楼上客房都有独立卫浴,大家赶紧去冲个热水澡换衣服,别真感冒了。衣服都准备好了,按尺码分的。”(咋感觉写的不像知许家,像他家)
众人这才闹哄哄地散开上楼。
黎知许被池易卿几乎是“挟持”着带进了主卧的浴室。门一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闹,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不同。淋浴间的磨砂玻璃门关着,池易卿背对着黎知许,正利落地脱掉身上仅剩的那条湿透的黑色泳裤。水流声哗哗响起,蒸腾的热气开始弥漫。
灯光下,池易卿的背影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黎知许眼前。宽阔的肩背线条流畅,覆着一层匀称有力的肌肉,水珠顺着脊柱中央那道深刻的凹槽滚落,没入紧窄的腰线。肩胛骨随着他抬手调试水温的动作微微起伏,像收拢的蝶翼,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力量感。那是长期严苛训练和顶级自律才能雕刻出的、属于超模的完美身躯。
黎知许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脸颊又开始升温。即使在一起这么久,每次看到池易卿的身体,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和荷尔蒙的压迫感,依旧会让他心跳加速。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低头看着自己脚下汇聚的一小滩水渍。
“还愣着?”池易卿调试好水温,转过身。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的轮廓,却让那双深邃的眼眸更加清晰锐利,带着浓得化不开的侵略性。水珠顺着他壁垒分明的腹肌滑落。他朝黎知许伸出手,声音被水汽浸润,带着一种低哑的磁性,“一起,省时间。”
黎知许的脸轰地一下彻底红透!“谁、谁要跟你一起!”他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后退一步,差点被自己裹着的浴巾绊倒,慌乱地抓起旁边苏翊暻准备好的干净衣物,“我……我去隔壁客房!”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砰地一声带上了主卧的门。
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黎知许才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狂跳。淋浴间里那具极具冲击力的身体和池易卿最后那个带着玩味笑意的眼神,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等黎知许在客房的浴室里磨磨蹭蹭冲完热水澡,换上苏翊暻准备的柔软舒适的灰色家居服出来时,客厅已经完全变了样。
巨大的黑曜石餐桌上,那个孤零零的芒果千层蛋糕旁边,堆满了大大小小、包装各异的礼物盒,像一座色彩斑斓的小山。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诱人香气,混合着淡淡的酒香。客厅中央的长绒地毯上,几个懒人沙发和靠垫被拖了过来,围成一个松散的圈。
宋宴倾和江余已经换好了衣服,宋宴倾是一身骚包的酒红色丝绒休闲西装,里面只搭了件黑色背心,大大咧咧地敞着怀,毫无形象地歪在一个巨大的懒人沙发里,手里晃着一个装着琥珀色液体的酒杯。江余则穿着宽松的涂鸦卫衣和破洞牛仔裤,顶着他那头被吹得半干、依旧桀骜不驯的红发,直接盘腿坐在地毯上,半个身子都倚在宋宴倾的腿边,正兴致勃勃地拆着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嚼得欢快。
晏亦川和苏翊暻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晏亦川换上了一身熨帖的深灰色羊绒衫和休闲裤,金丝眼镜擦得锃亮,手里也端着一杯酒,姿态放松,正侧头和纪瑾渊说着什么。纪瑾渊则安静地坐在他旁边稍远一点的位置,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衬得气质更加清俊,他手里端着一杯温水,微微侧着头,专注地听着晏亦川说话,偶尔点点头,唇角带着一丝极淡却柔和的弧度。苏翊暻坐在单人沙发里,穿着舒适的浅咖色针织衫,姿态优雅,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就着柔和的灯光看着,茶几上放着他的酒杯。
而池易卿……黎知许的目光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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