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顾不上什么溃兵不溃兵。
又过半个时辰,太阳已近西山。
北岸三千余存活的汉骑清理完残敌之后,没有停下收缴战利品,反而第一时间渡河增援。
而随着这批增援到来,继而义无反顾地发起又一轮冲击。
魏军的右翼终于彻底崩溃。
一如早前的汉军右翼。
而这时候,魏军的左翼方才堪堪摆脱了捣乱的河南兵,后撤到没有沟壑阻隔的平地上。
但这时候,面对士气如虹,且有了数量优势的汉军,这支激战了大半日的魏军,还能如何应对呢?
指望约束不住部众的徐庶?
指望早早躲去闻喜的吴质?
指望安逸作壁上观的任嘏?
还是指望远在河南正跟自己闹别扭的张郃?
不可能了。
司马懿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重重吐出。
今日一战。
非智量不及。
非兵力不如。
非兵甲不良。
非军粮不足。
之所以功败垂成。
只因魏军互有猜忌,无法如汉军那般并力而战!
一方人心不齐。
一方上下同欲。
孰胜孰败,岂不明了?
这一点,自己确实不如诸葛亮!
想到这里,司马懿不禁对此战前途失去了信心。
但正如他自忖的那样,这种时候,他不会再去做些没有意义的挣扎。
而是开始谋划后路。
第一步,当然是将左翼的魏军接应回来。
这部人马虽然疲劳,但士气尚存。
是自己后续安身立命之本。
第二步则是尽可能收拢右翼溃军,但他肯定不会亲自上阵,而是派遣信得过的心腹去做。
至于他自己,在接应了左军之后,便迅速回转军寨,为后续的撤退做好准备。
今日此战一败,涑水一线城池固然要尽数沦丧了。
但只要安全退隘口,依托山险,依然能有效分割两处盆地之间的汉军。
继而为洛阳后续的增援提供一个至少看起来尚有可为的局面。
至于洛阳那边会不会增援,却不是他现在能考虑的了。
先确保自身安全再说。
这时候,司马懿又莫名庆幸吴质的鸡贼了。
眼下汉军都来到了涑水南岸。
那他的人马在北岸,又有城池掩护,正好趁机退回关隘,继而确保司马懿后路无忧。
实际上,就在司马懿回到涑南军寨的当口,吴质便遣人来报,说他已经抵达隘口附近,且暂无汉军活动的迹象。
可见郝昭的绛县一带,依然有效牵制了冯习那一路人马。
司马懿自然大喜。
于是第二天就开始顶着汉军乘胜追击的压力,开始组织撤退。
这又是一个极度考验将帅统兵能力的地方。
好在这次司马懿无须旁人配合,自己就能照顾到方方面面。
在又折损了难以计数的兵马之后。
司马懿成功将包括徐庶河南兵在内的一万魏军,带回了隘口附近。
至此,他已经筋疲力尽。
甚至考虑要不要干脆撤回河内算了。
毕竟麋威还在那里捣乱。
谁知道那猾虏会把自己的乡梓糟蹋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导致后续断了补给。
但一想到张郃那老革还在兴风作浪,而皇太子又对自己不够亲近。
不带点切实的军功回去,实在不能安心。
“司马公,大事不妙啊!”
这日,司马懿刚刚登上隘口,徐庶便慌慌张张地来找他。
司马懿本能一惊,急问:
“可是诸葛亮又带兵来攻寨了?”
徐庶心中暗自发笑,面上却一脸仓惶道:
“河内急报!”
“贼将麋威明扰粮道,暗中遣人去浊鹿城劫走了山阳公!”
“啊?!”司马懿顿时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