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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五章 阴差生计艰难(八千)(2 / 2)

上次碰面,还在许源去罗城前。

将天外飞石祥物借给了城隍大人。

“城隍大人做了什么?”

白狐苦笑了一下:“有鬼差在老集上摆摊,东西的价格便宜三成,那几位被抢了不少生意,敢怒不敢言啊。”

许源一愣:摆摊?

路城隍借了祥物,许源猜测他应该是要做些什么。

但去老集摆摊——跟祥物不沾边吧?

而且路城隍处心积虑,冒着极大的风险,定要留在阳间,就为了赚这么点钱?

白狐又道:“那几位也不明白城隍究竟想做什么,因此托我来问一问。”

许源眼珠一转,白狐不是那种白帮忙的人。

阴阳蚺它们一定给了好处。

许源本想分润一些,但转念一想,自己时常白使唤狐狸姐妹花……算了,就当给她们姐妹工钱了。

“本官可以去找路城隍探探口风。”许源道:“但是本官公务繁忙,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去做这件事情。”

白狐笑道:“大人放心,它们几个了,不是让大人平白辛苦。”

许源这才点了点头。

本官什么身份?你们一群邪祟,找本官帮忙,本官就得帮你们?

阴差忽然去老集上摆摊,抢了它们的生意是,搞得这几只大邪祟,不知道城隍到底想要干什么,心中惶恐才是大。

许源跟白狐商量完事情就出来了,结果还没走出斜柳巷,迎面就遇上了朱展雷和苗禹。

苗禹坏笑一下,给了许源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许源正无语呢,朱展雷已经不那么客气的道:“你以后可不能再来了,今天我就当没看见,你要再来我可就要去我姐那里告状了……”

许源一瞪眼:“你皮痒痒了是吧,大福——”

朱展雷如惊弓之鸟,噌一下窜出去好几丈。

他是真怕许源一声喊,屁股后面转出一个大福来。

上次的教训太惨痛了。

“哈哈哈!”许源大笑而去。

朱展雷闷闷不乐,直到在白月馆中坐下,还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苗禹塞给他一杯酒:“怎么了?”

朱展雷顿时哭丧着脸:“苗哥,我这心里苦啊!老三她从就欺负我,现在找个男人也欺负我,我这……我这往后的日子,要被他们两口子联手迫害,啥时候才是个头儿哇……”

苗禹默默地陪着喝了一杯。

朱展雷愤愤不平,道:“他往这种地方跑,我帮三姐看着他,那是为了他好呀。

他前途一片大好,怎么能沉沦在这种地方呢?他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朱展雷又抓着他的手:“苗哥,你跟我保证,你要是跟我大姐结婚了,可不能学着他的样子,两口子一起欺负我。”

苗禹没有回答,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朱展雷,自己喝了一杯。

你觉得许源有大好的前程,所以不想让许源来这种地方。

那我呢?

都是想娶你们朱家的女儿,为什么你严密监督许源,却整天跟我来这种地方厮混?!

我苗禹就没有好前程吗!

我苗禹也曾经是南交趾最年轻的掌律,天南一代天骄的好不好?

只不过是现在……苗禹想了想,算了,整日在许源身边,还谈个屁的天骄。

朱展雷有些奇怪:“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事。”苗禹暗暗叹了口气,拍着朱展雷道:“弟弟啊,以后你可别再跟人心里话了。”

真心话——那是真伤人啊。

……

许源回到衙门里,找来曹先生:“葛被儿前辈呢?”

曹先生眼睛一亮:“你要……”

许源点点头。

上次见面的时候,许源看出来葛被儿的状态不对。

当时曾可以带葛被儿去见“一位存在”,或许还有救。

曹先生和葛被儿认识十几年了,都是老友,只要有一线希望,曹先生也要帮葛被儿争取一下。

“我带你去。”

葛被儿也跟着殿下一起住在衙门里,只是具体在哪间房子许源不知道。

他住在衙门里光照时间最长的一间房子。

这会儿太阳已经快山了,但葛被儿还是搬着一张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得迷迷糊糊,有些要睡着的样子。

但他身上,仍旧是有一丝丝的寒意向外扩散。

只要靠近五尺之内就能清晰的感觉到。

脚步声惊动了葛被儿,他睁开眼来看到两人顿时一笑:“老曹、许大人,怎么有空来看我这老头子了。”

曹先生道:“上次的那事,许大人一直放在心上,你也莫要那么悲观,许大人既然了,一定是有几分把握的。”

葛被儿显然是还不抱什么希望,但人家一片好意,也不能驳了人家面子,便点着头道:“好,许大人怎么我怎么做,总行了吧?”

许源道:“先吃饭,晚上跟我一起出去一下。”

刘虎最近一直跟着文奇先生,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也不知道将文奇先生的好感度刷到什么程度了。

许源命人去外面的酒楼叫了一桌席,三人吃喝着,到了天黑,曹先生便告辞,许源带着葛被儿出来,去哪里葛被儿也不问。

不过出了衙门,走了很远,葛被儿不曾见到一直邪祟,不免诧异道:“大人治下的占城的确不同凡响。”

便是北都、南都,入夜之后街上也是邪祟们纷纷冒头。

许源支吾了两声。

这衙门周围的几条街上没有邪祟,是大福的功劳,还真跟许大人的治理没多大关系。

走着走着,葛被儿就看见前面出现了一座古老的建筑。

起初他还不在意,但是渐渐发现,许源竟然是直奔哪里而去。

“城隍庙?”

许源回头微笑一下:“正是。”

到了庙门前,许源推开门。

沉重的大门在黑夜中发出嘎吱声传的很远。

惊动里面的邪祟,如受惊的蛇鼠一般乱窜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这种是葛被儿预料中的情况。

这皇明天下,几乎每一处的城隍庙,都已经被大邪祟占据了。

反而成了活人畏惧不干涉足的地方。

“这城隍庙中很干净。”葛被儿奇道。

忽然一个声音在庙中深处响起:“你这话的,老子这里怎么就会不干净?”

葛被儿两眼瞪大,这声音显然不是许源的。

庙中是谁在话?!

葛被儿是神修,虽修炼上出了些问题,但神修的绝大部分本事都还能施展。

神修在黑暗中能够视物。

他便看到:幽暗中,有一道身影从城隍庙正中的那座神像上走了下来!

他再定睛一看,更是惊得合不上嘴。

那身影和神像一模一样!

这占城中,居然真有城隍?!

而且并未诡变。

许源瞧着路城隍——这位城隍大人这段时间也不是什么都没干。

这庙中的神像已经改成了路城隍的样子。

许源便上前抱拳笑道:“老哥勿怪,这位是葛前辈,他对占城不大了解。”

路城隍就是心直口快的性子,一摆手道:“不怪不怪,老弟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来,快快进来。”

葛被儿还处在震惊中,有些机械的进了城隍庙。

这占城出人意料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许源对路城隍道:“这次来是因为我这位前辈,修行上出了些问题,想请老哥帮忙看看,有无挽救的法子。”

“好。”路城隍应了一声,只扫了葛被儿一眼,便道:“这是没把持住,跟自己的阴将苟合,被吸干了呀……”

“咳咳咳!”葛被儿连连咳嗽。

许源也错愕了一下。

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路城隍满不在乎:“这有什么不能的,你这样的我见多了,神修在修炼上出了岔子,多半都是一时大意,忽略了人鬼殊途的准则,仗着自己乃是神修,以为自己能扛得住……”

“这个……”葛被儿不得不开口给自己解释了一句:“也并非全是因为人欲,神修操控阴兵、阴将,那当然是和它们的默契越高越好。

虽然阴兵可以随着神修的心意行动,但若是彼此间的亲密度不够,完全是主人命令仆人的状态,阴兵便少了许多灵性。”

他细致的跟许源解释了一番。

简单来就是,神修中有个方法,便是将阴兵、阴将当做是自己的家人、朋友,能够极快的让彼此变得亲密。

一般的阴兵也就罢了,若是收服了高水准的阴魂,可以直接炼成阴将,那么这种亲密感就非常重要了。

一只内心抗拒的阴将,跟一只对神修毫无保留信任的阴将,战力相差十分巨大。

葛被儿当年正处在一个关键时刻。

即将面对一个同水准的强敌。

他并无必胜的把握,但若是输了,便万事皆休,于是不得已之下选了这条“捷径”。

葛被儿有些难为情道:“结果便是我们都没有把持住,某夜伤了我的根本。”

路城隍在一边听着,时不时的挠挠自己的胡子,渐渐就有些不耐烦起来:“那么许多做什么,你情我愿、男欢女爱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

葛被儿凄然一笑。

怎么可能没什么大不了?

自己已经三年不敢轻易出手。

只要出手寿元便骤减。

起来自己今年不过五十出头,本来还能冲击一下四流,现在却只能苟延残喘,人间等死。

许源却听出路城隍的弦外之音:“老哥的意思是,这事情不难办?”

路城隍一咧嘴:“难不难办得看他的阴将。”

“什么意思?”

葛被儿也不明白,疑惑地看着路城隍。

“若是他的阴将存心要他的命,那老哥我也没办法。”

葛被儿忙摇头道:“七娘对我乃是真心,若非七娘这些年苦苦忍耐,尽量不吸我元气,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许源一听这话,便觉得你这老人家伤了根本是一点不冤。

你七娘对你真心,显然你对人家也是真心啊。

都这样了还要帮七娘话。

路城隍也不管葛被儿的是真是假,便是一挥手:“将她放出来,本官一看便知。”

“好。”葛被儿答应了一声,便低声道:“七娘,你听到了吗?”

他伤了根本之后,便不能轻易动用自己最强的阴将了。

每一次主动放出阴将,对自身都是严重的消耗。

但阴将自己出来,这种消耗就弱很多。

许源定定看着。

就看这位“七娘”肯不肯出来。

若是不肯出来……葛被儿什么“真心”就成了笑话。

那“七娘”不配合,路城隍也没办法救葛被儿的命。

城隍庙中一片安静。

时间在这一片黑暗中仿佛变慢了。

许源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忽然葛被儿身后,亮起了一片如血的红光!

红光越来越旺盛,透出了一股强烈的凶煞之气!

一道妖娆的身影从红光中站了起来。

她的气势要远超过了现在的葛被儿。

她一出现葛被儿就痛苦的呻吟一声,整个人感觉又苍老了几分,腰背弯了下去,仿佛是背负着某种无比沉重的东西。

“相公!”

七娘一声心疼的惊呼,就想要退回去。

“没事。”葛被儿急忙道:“我撑得住。”

七娘向路城隍跪了下去:“求大人救我相公性命!女子愿意形神俱灭……”

她和葛被儿这状态,并非她能左右了。

双方已经纠缠在一起,不是七娘主动离开,就能解决问题的。

许源打量着七娘。

果然生的极美,而且天生一股如水般柔弱的气质,我见犹怜。

左眼眼角下,还有一点泪痕痣。

又添了几分妩媚。

“难怪老前辈把持不住。”许源暗道一声。

“不用你形神俱灭。”路城隍摆摆手,仍旧是大大咧咧:“但现在你出来了,现在的问题就是葛你了。”

葛被儿茫然,什么意思。

路城隍解释:“你俩现在这状况呢,在阳间是无法可解,但是在阴间其实很容易。

只要你们成亲,而后在阴司登籍户,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七娘失声道:“啊!这——”

许源迷惑,这是阴婚吗?就这么简单?

但看七娘的反应,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

路城隍只是盯着葛被儿。

葛被儿没有话。

路城隍便缓缓道:“你是神修,想来已经明白了。你们结为夫妻,在阴司登籍,这以后生生世世,你们二人的姻缘就完全锁死在一起。

七娘她是阴将。能修成阴将,她身上的罪孽不轻!不知要多少世才能洗清。

夫妻一体,她的罪孽你也要分担。

你们二人必定会堕入畜生道,究竟多少世才能重新做人,那得判官大人裁定,本官也不能断言。”

许源心中再生迷惑:阳间修炼者皆知,六道轮回出了问题。

可路城隍这话里的意思,还在运转?

但出了问题,也未必就是彻底崩坏。

路城隍又道:“但你们神修,收服冤魂恶鬼,在阴司来,身上是有功德的。

你若是放弃了这一世,下一世大有盼头。

你自己好生想一想……”

葛被儿已经抬起头来,平静道:“不用想了,求城隍大人成全。”

他也和七娘一起,跪了下来。

牵起了七娘的手,对着路城隍深深地叩拜下去。

葛被儿坚定的道:“城隍大人恕罪,在下刚才没实话。

我与七娘情投意合,自幼便倾心于她,并非是为了修为才与她在一起。”

许源心下一叹。

而路城隍则是好奇的瞪着两颗大眼珠子,口无遮拦的问道:“这老鬼三百多岁了,你自幼倾心于她——究竟是怎么个事?”

许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