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千户的选择其实相当正确。
他已经是镇抚司的千户,再往上半步,就是镇抚司的镇抚使,到了镇抚使这个级别,在“皇家特务”的序列里,就基本上走到头了。
要是从镇抚使再往上升,那就是给个仪鸾司的指挥佥事都不换,要到仪鸾司指挥同知,差不多才能算是升迁。
在皇家特务里,他已经快要走到头了,而且镇抚司权柄极重,他在镇抚司做这个千户,其实也做的相当快活。
既然已经身居高位,那自然就没有必要牵扯进这种低回报的,不必要的政治风险当中去。
言千户,或者整个镇抚司以及仪鸾司的高层,对姜世子的态度,恐怕都是一致的,那就是敬而远之。
皇帝交办什么就办什么,办好了之后,大家各自上报,绝不与这位年轻的世子有任何“捆绑”在一起的可能性。
这种选择相当明智,如果是陈清在言千户的位置上,他大概率也会这么做,不过如今,陈清只是刚进镇抚司的一个普通校尉,连虾米也算不上。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等白莲教的案子结束之后,陈清大概率会因功升为镇抚司旗,顶天了也就是总旗!
再之后,要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机缘,恐怕就要在这个位置上驻留许多许多年了。
要是这种情况,陈清能够依仗的,就只能是言家父子俩,但是这父子俩的官职也谈不上太高,依仗他们,想要往上爬当然是可行的,但一定会相当慢。
所以,胖子身上的政治风险,对于陈清来,同时也附带了一个政治机遇!
他相当乐意,与这位周王世子在政治上,绑定在一起。
反正,他现在也就是个虾米大。
赌赢了,不定能在镇抚司里,短时间内往上走很大一部分,赌输了,大不了就是被开革出镇抚司,他又没有犯什么罪,那些文官老爷,还不至于能要了他的性命。
于是乎,这天晚上,陈清带着胖子一起,在镇抚司的一处房间里,待了整整一个晚上。
这一个晚上,陈清先是给自己写好了给皇帝陛下的,具体的奏报文书,同时也帮着胖子,草拟了一份文书。
再之后,他花了半个晚上的时间,把关于白莲教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向胖子了一遍,直到确定胖子全部记下了,二人才在这间房间里,各自打地铺睡去。
到了第二天早上,因为炉子里的炭火已经熄了,陈清被冻的睁开了眼睛,他搜了搜眼睛,勉强坐了起来,见房间里点着的四个炉子,已经熄了三个,他这才起身,拿起炭夹,从还隐隐燃烧的炉子里,夹出几块炭火,放在了其他三个炉子里,然后又往每个火炉里添了炭。
等到四个炉子都重新再热起来,陈清也没了困意,伸了个懒腰之后,也就站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胖子还在呼呼大睡,陈清摇了摇他,把他摇醒之后,开口道:“世子,我去给言千户上交奏报去了。”
“你也醒醒,一会该进宫去了。”
昨天夜里,他就跟陈清过,今天要进宫,面见陛下,当面递交奏书。
听了陈清的话,胖子这才睁开眼睛,他揉了揉眼睛,打着呵欠:“当个差事,真他娘的遭罪。”
陈清整理了一番头发,看了看时辰,开口笑道:“我先去找言千户,一会再回来找世子。”
罢,陈清推门走了出去,因为已经是上午,他很快在镇抚司里找到了言千户,将写好的奏报递了上去。
言千户只是勉励了陈清几句,没有多什么,陈清跟他客气了几句,就又回到了先前的房间里,找到了姜世子。
这会儿胖子刚刚起床,陈清带着他出了镇抚司,在外头街边的摊子上吃了顿早饭。
付了钱之后,陈清对胖子笑着道:“世子,现在指不定还有教匪盯着我,我就不多陪你了。”
胖子擦了擦嘴,扭头看了看皇城方向,叹了口气:“我回去换身衣裳,也该进宫里去了。”
到这里,他苦着个脸道:“我那老爹,要是知道了我在京城里干这些事情,不定要气的七窍生烟。”
陈清哑然道:“世子在京城里当职,本质上是为了姜家办事,周王爷要是知道了,不定会夸奖世子几句。”
“得了吧,你没见过他。”
胖子摇头道:“自到大,没见他夸奖过我几句,从来都是凶神恶煞的。”
“天底下,也没有几个这样的爹。”
到这里,胖子才猛地想起来陈清的遭遇,他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咱们留在这里分开罢,等我应付完了他们,再去你那里找你。”
“对了。”
姜世子眨了眨眼睛,低声问道:“那穆自然,你准备怎么处理?”
穆仙娘是他带进京城里来的,要是出了事,不定他要担上干系,自然要问上一问。
陈清轻声笑道:“世子放心,那位穆姑娘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被朝廷收编,另一种是…重伤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