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百米开外的茶楼屋顶上,江相如正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江相如撇了撇嘴,朝着旁边的空气,轻声嘟囔了一句。
“哎呀,这人笑起来可真难看。”
“真搞不懂殿下怎么就相中这么个丑家伙。”
林府的书房里,灯火未熄。
地上是碎裂的茶盏。
林石诣却很静。
静得可怕。
他像一尊石像,凝固在阴影里。
只有那双眼睛,闪烁着狼一般的幽光。
沈传师那条狗伙,是怎么找到乌衣巷的?
那处宅院,是他十多年前就置办下的,这几年又花了大心思去改建的,经手之人早已化为尘土。
他自问天衣无缝。
除非……有人给透了消息。
谁会这么干呢?
谁又能干得了这事呢?
突然,他脑袋里就浮现出一个名字来。
林安。
他想起自己密库被盗,丁兴被行刑时攀咬出来的名字。
后来他让心腹一直盯着林安,却完全没发现疑点,也就罢了。
可现在,乌衣巷被查,他又想起了这件旧事。
知道乌衣巷的,除了他自己,就只有林安。
林石诣眼色一沉,事到如今,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阴沉的下令。
“把林安带过来。”
没一会儿的工夫,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两个壮实的仆人押着林安走了进来。
林安没被绑着,衣服也还算齐整,就是那脸白得跟鬼似的,眼睛里全是惊恐和疑惑。
“老爷,这是咋回事……”
林安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哆嗦,他想从林石诣的脸上看出个究竟来,可看什么也看不出来。
林石诣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来,眼神冰冷。
“乌衣巷,没了。”
林安整个身子猛地一抖,瞳孔骤然收缩:“什……什么?这怎么可能!那里……”
“那地方就只有你知道。”林石诣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淡,可是那话里就好像有千钧重。”
“就跟当年的密库一样。林安,你可知当初丁兴可是供出了你的名字。”
林安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看着林石诣。
不敢相信地看着林石诣。
原来从那时候起,怀疑的种子就已经种下了,之前所谓的信任,也就是表面上做做样子罢了。
“老爷啊!我林安都跟着您三十年了!打从您还是个少年郎的时候就跟着您了。为您打理内外,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我怎么会……”
林安激动得不行,声音都变得嘶哑了。
“就因为你跟着我三十年了,”林石诣的声音依旧冰冷愤怒,“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所以一旦背叛,才最是致命。”
他站起身子,朝着林安走过去。
他那高大的身子,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说吧,你到底是谁的人?是陛下的?还是被安家收买了?你要是说了,说了,我给你个痛快。”
林安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一点点沉入冰窖。
他心里明白,不管自己说什么,林石诣都不会相信他了。
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在这猜忌面前,就跟一张薄纸似的,一捅就破。
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反而让他奇异地冷静下来。
他不再求老爷饶命了,也不再去辩解自己的忠诚,因为这些都没用了。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微驼的背脊,声音平静下来:“老爷,既然您已认定,我无话可说。我林安烂命一条,死不足惜。”
“只求您……看在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过我的妻女。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林石诣的眼神微动,不过什么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