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查部很快就开始运作。
京都里一下人心惶惶。
才过了三天,就有两个户部的官员和一个地方的知州,在自己家里“畏罪自杀”,还都留下了详细的“认罪书”。
所有赈灾款亏空的事,都被这几个死人给扛得干干净净的。
弃车保帅。
这一招,林石诣用得炉火纯青。
即便明眼人一下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但是却拿他无可奈何。
即便温弈墨也没想到林石诣能如此狠绝。
这个老狐狸,真的太狠毒了。
案子查到这里,似乎已经可以了结了。
沈传师向温明谦复命,说主犯皆已伏法,贪墨的款项也正在“追缴”之中。
他倒是一直很淡定,他本来也没想过能就凭此事就扳倒林石诣。
林石诣经此一役,声誉扫地,朝中门生故吏人人自危,曾经固若金汤的林党,已然裂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
想必再过不久,他沈传师就能替林石诣而代之。
这么大的一场风波,就这么看似轻轻松松地就过去了。
但是谁都心里明白,有些东西早就变了。
信任一旦崩塌,便再无弥合的可能。
夜,深了
温弈墨站在书房的窗边,看着漆黑如墨的夜空。
“断其羽翼,伤其筋骨。”
她轻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
“即便没能把他拉下马来,但这钉子,已经钉进马掌里了,迟早会让他摔下来。”
安谈砚走到她身后,与她并肩而立。
“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温弈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下一步,就该直捣黄龙了。”
林党风波,余威尚存。
京城的空气里,那股子紧绷的弦还未松懈。
可就在这微妙的时刻,一件大事,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定远王世子,安谈砚,回京了。
不是作为质子悄然归府,而是以定远王府世子的身份,领着亲兵,仪仗鲜明地踏入了京城。
谁都知道,他这次奉诏入京,是为了与永昭公主的婚事而来。
朱雀大街两侧,人头攒动。
百姓们争相目睹这位传说中的战神。
只见他身着银甲,跨坐于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之上,身姿挺拔如松。
剑眉入鬓,目若朗星。
那张英俊的面容上,没有边关将士的肃杀,反而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稳。
太和殿里,檀香袅袅。
温明谦高坐龙椅,看着阶下那个身姿笔挺的年轻人,眼神浑浊,叫人看不出喜怒。
他回来了,带着在南境立下的赫赫战功,还带着定远王府的兵权,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锐气,让温明谦忽然觉得有点难以掌控。
“安卿,驻扎南境,辛苦了。”
温明谦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又慈爱,像个寻常关心晚辈的叔父。
“为陛下分忧,为大启尽忠,这都是臣该做的。”
安谈砚躬身行礼,声音洪亮,不卑不亢。
“好,好一个为国尽忠!”
温明谦笑着点头,突然他话头一转。
“你年岁也不小了,身边总是无人照料,朕,心甚忧之。”
“永昭公主温弈墨,聪慧贤淑,端庄得体。”
他的眼神扫过站在一旁穿着公主朝服的温弈墨。
今日的她清丽依旧,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柔和,静静地立在那里,波澜不惊。
温明谦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着。
“朕今日,便为你们赐婚。择良辰吉日,完婚成礼。安卿,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