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弈墨看着那被拖走的狼狈身影,眼神平静。
她再次转向御座,微微屈膝。
“陛下圣明。”
“不过永昭还是想向皇伯伯求个情,奴才们不过是听命行事,罪不至死,还请皇伯伯饶他们一命,各打二十大板,赶出宫去吧。”
温明谦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复杂。
他这个侄女,好像小瞧了她。
不过,任她再厉害,也休想活过今年冬天。
好半晌,他才挤出一个字:“准!”
紫宸殿的风波,落幕时已近子夜。
焦凰阁里。有一道暗门静悄悄地开了,门后面是一条往地下去的石阶。
烛火摇曳,照亮了密室的全貌。
这里没有奢华的陈设,只有一张巨大的沙盘,占据了中央位置,墙壁上则挂满了堪舆图与人物关系网,蛛网般复杂。
温弈墨褪下华服,换了一身利落的青色劲装,长发用一根玉簪简单束起。
了。
她细长的手指,在沙盘上代表着“林府”的模型上,轻轻地敲了几下。
密室里,安谈砚、裴惊梧、顾之川、李阳歌、轻烟,早已齐聚。
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大胜之后的喜悦,反而是一种山雨欲来前的凝重。
“扳倒温弈舒,只是拔掉了一颗废棋。”
“冯家经此一事,必然会蛰伏观望,这恰好为我们清出了一片战场。”
她眼睛扫了一圈儿这些人。
“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皇室丑闻上,朝野的舆论对我们前所未有的有利。”
“现在啊,正是打击林石诣的最好时候。”
安谈砚立于她身侧,高大的身影带来一种无声的压迫感,他的手按在舆图的边缘。
“不错。”
他沉声补充道。
“对付这只老狐狸,必须快、准、狠。”
他眼睛盯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就是前几年闹洪灾的云州。
“就冲着他最让人憎恨的地方去——贪墨赈灾款。”
裴惊梧慢慢走上前来,从袖子里拿出一小卷册子,搁在桌子上。
“这是我入通政司后,整理出的近十年,所有被压下、未曾上达天听的,有关地方灾情的奏本。”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千钧。
“林石诣的门生故吏遍布六部,凡是涉及赈灾款项的账目,都被他们做得天衣无缝。”
“光看账目啊,根本找不出什么破绽。”
顾之川,这位新晋的御史,眉宇间自有股凛然正气。
“所以,不能光查账。”
他接过了话头,语气斩钉截铁。
“而是要,查人,查事,用民意倒逼朝廷,让陛下不得不查!”
温弈墨的嘴角这才微微往上翘了翘,露出一点淡淡的笑。
“正是此理。”
她看看裴惊梧,又看看顾之川。
“朝堂上的事儿,就交给你们二位。”
裴惊梧轻轻点了点头,神情淡然,眼底却藏着深渊。
“殿下放心。”
“后日朝会,”他看向顾之川,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我会让人以‘体恤民情、重整吏治’为由,请奏。”
顾之川的背脊挺得笔直。
“我则会以‘御史监察之责’为名,附议。”
温弈墨的目光转到轻烟和李阳歌那边去了。
“焦凰阁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轻烟往前走了一步,眼里透着一股犀利。
“回主上,付玉早已调动丐帮所有弟子,分赴过往曾受灾的州县。”
“我们还编了一段童谣,简单上口,足以让三岁小儿传唱。”
“林太傅,心真黑,救命粮里掺沙灰。可怜我,灾民苦,一家老小活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