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歌舞渐歇。
这个时候,机会来了。
温弈舒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僵硬而担忧的表情,霍然起身。
她端着酒杯,款步走到大殿中央,先是对着御座上的温明谦盈盈一拜。
“父皇。”
“今日是宫中盛宴,儿臣本不该说这些败兴的话。”
“可是儿臣……特别为永昭妹妹担心!”
这一声,成功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温明谦轻轻皱了下眉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哦?担心什么?”
温弈舒像是得了鼓励,立刻接话道:“永昭妹妹自幼尊贵,又是父皇亲封的公主,身份何其贵重!可偏偏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妹妹好,在外面败坏妹妹的名声!”
她说着,用帕子拭了拭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一转身,指向了角落里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
“温旭!你给我过来!”
瑞郡王府的温旭,就被人从座位上给推出来了。
他穿着一件不合身的锦袍,脸色蜡黄的,眼神躲闪的。
温弈舒厉声喝道:“把你说的的那些混账话,都说给父皇听!也好还永昭妹妹一个清白!”
这话听着是为温弈墨好,实则却是将她架在了火上。
这时候,全场的乐器声都停了。
杯箸碰撞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无数道目光,探寻的、好奇的、幸灾乐祸的,齐刷刷地聚焦在温弈墨、温弈舒还有温旭身上的身上。
温旭在众目睽睽之下,双腿抖得像筛糠。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御座的方向,重重磕了几个头。
“陛……陛下啊!小的……小的有罪啊!”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高高地举起来。
那玉佩质地不错,上面刻着一个“墨”字。
“小的……小的和永昭公主打小就认识……”
“公主她……她以前答应过,等小的有了出息,就……就跟小的成亲,这块玉佩就是信物呢!”
“可……可现在公主成了永昭公主,又有了定远王府的小王爷,便……便对草民弃之如敝履……还派人来吓唬小的,要是小的敢说出去,就要小的小命啊!”
他声泪俱下,说得好像确有其事。
整个大殿里安静得吓人。
这盆脏水,泼得又脏又响!
坐在御座上的温明谦,脸一下子就黑得跟锅底一般。
家丑!这简直是皇室最大的丑闻!
温旭和温弈墨,虽然早就出了五服,但好歹都姓温。
这样两个人闹出了私情,不管真假,在这百官具在的宫宴上暴了出来。
绝对会闹得全天下皆知。
如果是真,那么温弈墨身为公主,不但会让皇室蒙羞,与定远王府的婚事也得告吹。
如果是假,那么提出这事的温弈舒,那就是诬陷同族姐妹,同样会让皇室脸上无光。
温明谦恨恨地瞪了一眼温弈舒,脸色铁青。
这个蠢材,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温弈墨,却没有半分的惊慌失措,她站了起来。
裙摆上织金的凤尾牡丹,在宫灯的映照下流淌着华光,仿佛一只浴火的凤凰,正要展开它的羽翼。
她莲步轻移,走到大殿中央,离那个跪地哭诉的温旭不过几步之遥。
众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没有先去看温旭,而是转身朝着皇帝坐的地方,对着温明谦,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屈膝礼。
“皇伯伯。”
她的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没有半分被污蔑的仓皇,也没有丝毫的愤怒。
“永昭有几句话想问。”
温明谦的脸色黑得像锅底,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说。”
这时候温弈墨才慢慢转过身来,眼睛这看向温旭举得高高的那块玉佩。
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旧物。
“你说,这玉佩是我们俩的信物?”
温旭被她看得一个哆嗦,却还是硬着头皮,重重点头。
“是……是公主亲手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