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只能大概估算,对面约莫有四五十人,但绝对超不过六十去。
只不过,从对面的整齐度和站的姿势,就不难看出,只怕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要知道,其实一个县城里,真正天天训练的正儿八经兵丁,并没有多少。大多数都只是民兵。
打仗时候他们是兵,但不打仗,他们就回家种地。
这样官府才能降低豢养兵丁的压力。
但站在这里的,时锦感觉不是那种民兵。
这就意味着,真的打起来的时候,他们肯定是打不过的。
时锦知道自家的实力。
至于那些流民——他们现在士气高涨,是因为前两次都没败。
但只要一旦发现他们是处在劣势,那点士气就立刻会消散。
时锦叹一口气:那打是不能打了。但……可以谈。
分析完了之后,时锦就悄悄的伸出手,往那大黑脸的肩膀上一捏——
刹那之间,那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静默的战场。
大黑脸惨叫完了,人生也灰暗了。
他感觉自己脸都丢尽了。
如果不是时锦这样忽然捏他伤口,他肯定打死也不会惨叫一声。
大黑脸怒瞪时锦。
时锦根本没看他。
果不其然,就跟时锦预料的一样,大黑脸一叫完,对面听出来是谁在惨叫之后,就坐不住了,有人高声呼喊:“切莫伤他们性命!陈大嫂,你放了他们几个,我可保你无虞!”
时锦只有一句话:“我放了他们可以,你们也要放我们走!”
然后她低头小声问大黑脸:“来的是你老丈人?”
大黑脸紧咬着牙关不开口。
时锦也没那么好耐心,又伸出手往他的肩膀上一捏——
大黑脸倒是撑住了,可他的同伴见不得他受苦,怒骂道:“刘县丞亲自来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时锦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
对面已经又喊了一句:“陈大嫂,我们王县令请你去城中做客!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时锦沉默了片刻,然后问对方:“你们是不是都当我们是傻子?我进了城,还出得来?刘县丞,你若不拿出点诚意,那我也不客气了!”
刘县丞那边沉默了一下,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陈大嫂自然不是蠢人。但陈大嫂也该明白,民不和官斗。这样,陈大嫂你和我们走,其他人,我们不动,如何?”
时锦当然不可能同意,直接就否了:“我不可能跟你走。不过,我可以交几个人给你交差用。你要是不要?然后,我把伤势重的人还给你,其他人我带着走一程,三天后,我到了香河县地界,我就把人放了!”
这套流程,时锦还是很熟悉的。
刘县丞那头沉默了。
时锦抬手拍了拍陈东的腿,示意他可以激情开麦了。
陈东也不是很明白,但他很听话。
所以陈东指着对面就开始骂了:“狗日的,你们黑心不黑心?那么多人在那儿,都快饿死了,你们看不到?还当官呢!我们县被围困那么多天,也没人来帮忙!在你们眼里,我们这些老百姓算个啥?”
“我们的命不是命?!”
“狗日的——今天不让我们走,我就跟你们拼了!但凡让我跑脱,我看见人就杀!反正我也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