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的坐直身子,这臭丫头,当自己是谁,德高望重的族长都没赶他呢,她凭什么?
顾知兰一笑:“凭这个学堂姓顾,凭夫子的月例也是我发的。”
“你——”杨夫子气得胡子抖动,却说不出话来。
因为顾知兰说的都对,他现在就是靠顾知兰养着,但是这话不能说出来,老脸不能这么被人揭下来吧。
再说了,要不是顾知兰把西望村的生源都抢走了,他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嘛!
顾知兰不屑于多做寒暄,她尊老爱幼,但尊重也是相互的。
“杨夫子,上次回来我已留下教学大纲,我希望孩子们知其然知其所以然,然而你不思悔过,我顾氏的开蒙学堂,不需要只会照本宣科的夫子。”
“我会请族长签署一份辞呈给你,夫子且回家颐养天年吧。”
杨夫子气得一下子跳起来,哆嗦着手指对着顾知兰说道:“你,顾知兰,你一个小小女子,竟这么狠的心!”
崔阅抱着手臂站在顾知兰身后,凭借这份威压,想来杨夫子也不敢倚老卖老,对顾知兰动手吧。
杨夫子上前揪住顾知兰的衣袖:“走,去找族长评理!”
崔阅上前,轻轻掰开杨夫子的手,他压根没用一点力气,不过是四点拨千斤地轻轻一掰,结果杨夫子双眼一翻,晕倒在地上。
草,怎么忘了,为老不尊者的绝技就是碰瓷呀。
学堂的门房是一直跟着杨夫子的,进来一看杨夫子晕倒在地,连忙送信出去,不一会儿,族长便赶来了,身后跟着顾学舟和孩子们。
杨夫子的老婆也来了,是个三角眼的干瘦老太太,进门一看晕倒在地的老头子,右脚有意识地往后撤了一步,做出震惊状,紧接着就扑上去失声痛哭:
“老头子呀,你怎么了,怎么就忍心丢下我老太婆并这一大家子呀,这让我以后可怎么活呀,哎呦喂。”
“老头子,你说话,是谁,是谁如此恶毒,你为西望村的孩子们操劳了一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谁这么狠心要了你的老命呀!我苦命的老头子啊。”
门房指着顾知兰说道:“我都听见了,是她把杨夫子气死的!她要把杨夫子赶出学堂!”
顾知兰皱眉说道:“你这么咒他还吗,人还没死呢。”
一听这话,那三角眼老太婆顿时嚎啕大哭起来:“知兰呀,你的心也太狠了,我们老杨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体谅你的不易,帮着你照看这些孩子们,费心教导孩子们成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
顾知兰心想,有个屁的苦劳,每天晒晒太阳念一念书,就能拿一年十两六钱银子,他根本是舍不得这份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好差事!
顾知兰蹲下身去,看着杨夫子装晕的模样,装的有模有样,嘴唇还刻意地抖动着,就有点想笑。
“杨夫子,您在我这开蒙学堂教书已满一年,若您今日能醒过来,亲手签下辞呈,我给您三十一两八钱银子,算作我顾知兰给您养老。”
顾知兰说完,便席地一坐,托腮等待。
众人也都屏息凝神,目光齐齐落在杨夫子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