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思绪不由得飘回当日王承运造反,楚奕受伤之时,萧隱若那状若疯魔、不惜一切代价救治楚奕,甚至隱隱流露出一种毁天灭地、神佛莫挡的暴戾气息……
一个荒谬却又似乎合理的念头,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她心中漾开圈圈涟漪。
难道,隱若她……对楚奕存了別样心思
那超乎寻常的紧张与此刻的激烈反应,竟是因为……嫉妒
或者说,是对楚奕的一种不容他人染指的占有
这个念头一起,安太后的眼神瞬间变得异常复杂和古怪起来。
因为她深知萧隱若那不为人知的真实身份……若真如此,这事可就棘手了。
牵扯太深,关係太大,一个处理不好,便是滔天巨浪。
她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深的忧虑,但面上依旧保持著太后的雍容。
而此时,被眾人目光聚焦的萧隱若,对渔阳公主那绘声绘色的指控和安太后探究锐利的目光恍若未觉。
她依旧端坐在轮椅上,脊背挺直如松,仿佛一尊精心雕琢的冰雪神像,周身散发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气。
仿佛眼前这场因她而起的纷爭、那些加诸於身的指责,都不过是尘埃喧囂,与她无关,或者说,她骨子里的骄傲让她根本不屑於向渔阳这样的小丫头辩解分毫。
楚奕將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无奈嘆息一声。
萧隱若的沉默,渔阳的哭诉,太后的审视,都让他倍感压力。
但他深知此刻若再无人开口,局面將更加难解。
所以,他不得不再次站出来,硬著头皮打圆场。
他对著安太后再次躬身,语气儘量放得温和恭敬,字斟句酌:
“太后明鑑,指挥使她向来恪尽职守,心系皇室成员声誉安危。”
“当时情境,指挥使言语或许急切了些,言辞稍显冷硬,但绝无半分恶意。”
“方才之事,確是一场误会,殿下受惊,臣未能及时化解衝突,亦有疏忽之处,请太后责罚。”
他努力將萧隱若的行为归因於“职责所在”和“过於负责”,极力淡化其中的情绪色彩,委婉地维护著萧隱若的立场。
就在楚奕这番带著明显回护意味的话语落下的一剎那,一直神情冷冽的萧隱若,那苍白的唇线,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向上勾起了一丝极淡的弧度。
安太后何等敏锐,早已將楚奕的回护之词尽数收於眼底。
她面上不显,依旧是那副端庄温婉的模样,摆了摆手,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定论:
“些许小事,不过是一场误会引起的口角。
“在此爭执不休,徒惹人笑话,也伤了和气,都散了吧。”
她目光转向还在撅著嘴、掛著泪珠、一脸不甘的渔阳公主,语气微沉。
“渔阳,隨魏姑娘先去前面水榭等著哀家,隱若留下,哀家有话跟你说。”
渔阳公主纵然满心不忿,但见太后发了话,也不敢再闹。
她只能狠狠瞪了萧隱若一眼,又瞟了瞟楚奕,这才扭过头,气呼呼地踩著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