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照亮了相原略显错愕的面庞,他皱着眉问道:“您知道我的身世?您刚才说的,修改因果……是什么意思?”
相家既然要来了,那么他觉醒净瞳的事情应该就不再是什么秘密了,但有关他的身世的问题,他还是一无所知。
没想到老人却好像知道点什么。
“所谓的修改因果,就是让相家的人,暂时忘记你的存在。与你相关的因果被屏蔽,你才能被带到这里来。”
茶水沸腾的声音里,老人娓娓道来:“你出生的那年,也就是十七年前,恰好爆发了一场可怕的原始灾难。灾难发生的地点,在雪区的冈仁波齐。当年相朝南就是在那里出名的,他曾经也是成就了冠位的长生种,甚至有希望更进一步。
而当相朝南回到故乡以后,他似乎就被某种东西给影响了,即便还保留着冠位的位阶,但实力却大不如前。他几乎跟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断绝了关系,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便在此地长久定居。”
相原微微皱眉:“原来如此。”
结合着二叔多年来的种种举措来看,老家伙应该是想让他远离本家人。
具体是什么原因,也无从得知。
“当年具体是什么事故?”
相原好奇问道。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那件事的因果被屏蔽了,知情者少之又少,你二叔肯定是知道的,但他已经不在了。”
老人回答道。
“好吧。”
相原叹气,生活不易。
老人询问道:“你是否觉得遗憾?”
相原不解其意:“为什么要遗憾?”
“倘若当年相朝南没有把你偷出来,但你就是在相家长大的天之骄子。相家宗室的少爷,现在最起码也得有冠位了。”
“这有什么好遗憾的,哪怕现在让我重新再选一遍,我依然会选择跟我叔叔和我妹妹一起生活。我不知道二叔为什么要把我偷出来,但我很相信他,不会害我。”
“相家的资源,你就不眼馋么?”
“没有相家,我一样能成就冠位。”
“好胆识,那你也看不上阮家了?”
“确实,没看上。”
短暂的寂静里,老人和少年谁都没有说话,似乎气氛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那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一百年前的相野没能诞下具有灵继资质的后代。一百年后,上天再次眷顾了阮家,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慧眼识珠,白白错失了良机。”
老人叹了口气。
“那真是太好了。”
相原双手合十:“多谢放过。”
“你这小子。”
老人不高兴了:“什么意思?”
“大家都知道了,您也不用瞒我。”
相原没好气道:“到底多么变态的家族,会因为贪念而开启无相往生的仪式,酿成如此可怕的灾难,还把自己家的孙子和孙女给搭了进去,间接又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都是阮家的责任,我要是在这种家族里长大,还未必能活到现在呢。”
他这是在为自己的妹妹打抱不平。
也是在为阮家兄妹打抱不平。
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阮家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必然是要遭到反噬的,不骂他们都算有素质了。
“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老人幽幽说道。
这些年来每逢想到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她便心如刀绞,彻夜难眠。
无相往生的仪式即便被终止,那两个孩子的宿命也无法被改变,只是不知道最后是谁吞噬了谁,最终让蜃龙完美受肉。
只是最后蜃龙冲撞神明的那一幕却深深烙印在了老人的心里,此生无法忘记。
那是孩子们最后的挣扎么?
她不知道。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相原给老人倒了一杯茶水。
“问吧。”
老人伸出颤抖的手,接过茶杯。
相原面无表情询问道:“当年深蓝联合的董事会,通过了启动无相往生仪式的提案,真的经过了阮董事长点头了吗?”
老人沉默片刻,笑道:“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把茶泼到我脸上呢?”
相原也笑道:“我又不知道您是谁,为什么要泼您呢?我哪有那胆子?”
老人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给他讲了一个故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生命,都源自于一场盛大的死亡。这句话在不同人的眼里,或许有着不同的解读。
但目前最权威,也是最让我信服的解读是,这个世界所有的长生种,都源自于一场伟大的复活。复活这两个字,在我们的世界里,是绝对的禁忌词汇。
历史上有过记载的所有原始灾难,几乎都跟复活这个字眼脱不开关系。而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死而复生的生物便是天理。而在天理的复活仪式里,还会衍生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比如……天命者。”
相原的心头一跳,意识深处的古龙睁开了一丝竖瞳,酷烈的金色稍纵即逝。
好在无事发生。
老人只是随口一提。
“你出生的时代非常和平,没有见证过一千年前的惨状。当然,我也没有亲眼见过,但我读过许多被封禁的史书。”
老人侃侃而谈:“史书中描述,一千年前是属于诸神的时代,神话生物横行于世,原始灾难频发,灾祸不断。你所熟悉的洪灾和旱灾,地震或海啸,乃至天花和黑死病,它们的源头都是原始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