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一切,心中那片冰冷的湖面,并未泛起多少涟漪。这样的悲剧,在这凡尘,每时每刻都在上演。司法天神不会垂怜,天条不会因此更改分毫。
我本可以转身离开,如同一个真正的过客。
但我的脚,却像生了根。
我想起了瑶姬。她因不忍见生灵涂炭而私降甘霖,触犯天条。
我想起了自己。因不忍见孩童溺亡而妄动灵力,被囚凡尘。
这老妪的悲恸,这青年的枉死,不也是这冰冷秩序下,微不足道的一环吗?
“妄动凡心,触犯天条”……这“凡心”,究竟是何物?是瑶姬的怜悯?是我的恻隐?还是眼前这老妪丧子之痛?
若这都是罪,那这“天”,这“条”,守护的究竟是什么狗屁?!
一股无名火,混杂着《逆劫戮生诀》引动的戾气,猛地从我心底窜起!
我目光一寒,不再犹豫。
没有动用灵力(也无法动用),没有施展任何超凡手段。我只是走到河岸边,捡起一根被河水冲来的、碗口粗细的枯木,看准角度,用上“重岳”之技的些许发力法门,低喝一声,将其猛地插入河心那巨石与尸体之间的缝隙!
“咔嚓!”枯木应声而断,但那股骤然爆发的力道,也成功地将那具年轻的尸体从巨石的卡绊中撬动,湍急的河水立刻卷着它,向下游漂去。
我没有去看那老妪是否会因此得到一丝渺茫的慰藉(或许能找到尸体安葬),也没有理会身后那些妇人惊疑不定的目光。
做完这一切,我仿佛只是拂去了衣袖上的一点尘埃,转身,继续涉水过涧,身影消失在对岸的林中。
心中那片冰冷的湖,依旧冰冷。
但那湖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我不是救世主,我无力改变这冰冷的秩序,我自身难保。
但我这块顽石,偏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用我自己的方式,对这该死的“命数”,对这无情的“天条”,吐一口唾沫!
哪怕这举动微不足道,哪怕毫无意义。
但这,就是我石矶的“道”!
薪火虽微,其意不灭。
我这颗石头心里残存的那点“私欲”,那点“凡心”,便是这黑暗中,独属于我的……**不灭薪火**。
怀中的白裔,似乎在沉睡中感应到了我心绪的波动,轻轻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仿佛带着认同意味的清音。
前路依旧漫长,黑暗依旧浓重。
但我已握紧手中的石刃,怀揣着不灭的薪火。
司法天神,且看我这块顽石,能在这囚笼之中,撞出多大的声响!